第38章 狼崽(1 / 2)

衛子瑜醒來的時候, 天已經大亮,他茫然地睜開眼,頭頂是陌生的床帳, 他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他自己的房間。

他悶哼了一聲,抬手捂住胸口, 才發現身上蓋著一床薄被。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換過, 胸口裹著厚厚的紗布。

他似乎是被人救了。

這樣說起來, 他暈倒之前, 好像聽到有人叫他名字。他抬手揉了揉額角, 隻覺得腦門的青筋一個勁兒直跳, 疼得他皺緊眉頭。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 衛子瑜偏過頭,端著水盆的洛明蓁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 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本來見著洛明蓁,他還準備齜牙咧嘴喊疼, 可目光觸及她身後的蕭則,他立馬撇了撇嘴,收回目光躺好。

“你感覺怎麼樣, 還有沒有哪兒疼?”洛明蓁將水盆放到桌上,仔細地打量著他,見他隻是麵色蒼白, 身上的傷口也沒有滲血,這才放心了些。

衛子瑜扯開嘴角輕笑了一聲:“瞧你那大驚小怪的樣兒, 你衛哥哥我可是衙門的大捕頭, 這點小傷算什麼?”

洛明蓁冷笑了兩聲:“你就貧吧, 還大捕頭?你差點就去見閻王了, 還在這兒吹。”

當時她是覺得衛子瑜有點不對勁兒,所以才折回去瞧瞧,誰知道看到他半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嚇得她手裡的南瓜都摔到了地上。

“你到底惹了什麼事兒,被人砍成這樣?”洛明蓁忽地抬手指著他,拔高了音量,“你不會是去賭場賭錢,輸了不認賬吧?”

衛子瑜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嗆得咳了好幾聲,止住了咳嗽,他才白了洛明蓁一眼:“我可是衙門當差的,你覺得我會去賭錢麼?”

見得洛明蓁狐疑地盯著他,他抿了抿唇,含糊其辭地道,“就是遇到了點小意外,你甭管了,沒多大事兒。”

洛明蓁抽了抽嘴角:“還沒多大事兒?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整整三天,三叔給你包紮的時候,那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他說你身上被人砍了十三刀。”她伸出三根手指頭,使勁兒搖了搖,“十三刀誒,這得多大的仇才能這麼往死裡砍。”

衛子瑜難得露出了幾分凝重,沒有像往常那樣嬉皮笑臉。他抬手掩麵咳了咳,緩過氣才開口:“我今日不小心碰上春十三刀了。”

一旁沉默寡言的蕭則忽地沉了沉眉眼,目光似有意或無意地投到了衛子瑜身上。

“我隻知道菜刀,殺豬刀,十三刀是什麼刀?”洛明蓁愣愣地眨了眨眼,手指輕輕點在下巴上。

噗嗤一聲,衛子瑜沒忍住笑了起來,一笑他的傷口就扯著疼,連忙又憋住。

他偏過頭瞧著洛明蓁,好笑地道:“也就你敢說這不要命的話,小心他來找你,到時候,你脖子上這腦袋怕是要搬家。”

他又輕笑了一聲,在洛明蓁哀怨的目光中慢慢解釋道,“這春十三刀可不是什麼刀,是個正正經經的人,飛花閣排名第一的殺手,本名十三。隻不過飛花閣下有春夏秋冬四門,他是春門的門主,所以又叫他春十三。”

“那為什麼又變成了春十三刀?他使刀的?”一聽是什麼神秘組織,洛明蓁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因為他出刀的動作很快,一招可以砍人十三刀,刀刀見骨。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春十三刀,我身上的傷也全是被他砍的。”衛子瑜說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沒有再說彆的。

洛明蓁低下頭,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左右那樣可怕的人物,也不會跟她扯上什麼關係,所以她也隻當聽了個趣兒。

她又瞥了一眼床榻上麵色蒼白的衛子瑜,轉過身對著蕭則道:“阿則,你好好給床上的叔叔上個藥,我先出去給你們做飯吃。”

床榻上衛子瑜不滿地嚷嚷了幾聲,抗議“叔叔”這個稱呼。

洛明蓁沒理他,見蕭則點頭應下,才將紗布和藥瓶遞給了他,揉了揉他的腦袋才出去。

蕭則偏過頭看著床榻上的衛子瑜,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床頭,笑道:“叔叔,我來給你上藥。”

衛子瑜挑了挑眉,扯開嘴角“嗬”了一聲:“你這麼大個兒,瞧著年紀比我還大,叫我叔叔,這我可受不起。”

蕭則沒說什麼,低垂眉眼,遮住了眸光,伸手便要去解開他的衣服。

“我口渴了,給我倒杯茶唄,大侄子。”衛子瑜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刻意咬重了“大侄子”幾個字。

蕭則抬眼,微微一笑,轉身給他倒了一杯茶。衛子瑜緩緩抬起手,沒有看遞到麵前的茶杯,眼神反而一直盯著蕭則,手下一滑,茶杯直接掉了下去。

他極快地抬起眼,蕭則卻伸手輕易將茶杯接住,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

蕭則俯身,對著他笑了笑:“叔叔年紀大了,怎得手也抖?”

修長的手指搭在茶杯上,隨意地轉了轉。

本還沉著臉的衛子瑜忽地咧嘴笑開,將茶杯接過,一飲而儘。

他往後靠了靠,眯眼笑著:“你叔叔我手抖,好在眼神還不錯,該看到的,怎麼也能看得到,瞞不過我這雙眼睛。”

蕭則挑了挑眉,沒有接話,轉而坐到床頭,衝他笑道:“叔叔,咱們還是先上藥吧,不然姐姐會怪我的。”

衛子瑜沒再說什麼,眯了眯眼,看著在他麵前擺動紗布的蕭則,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現在就讓他裝。

反正早晚會抓到他的狐狸尾巴。

衛子瑜的傷恢複得不錯,下午就能勉強撐著身子起來用膳。三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洛明蓁隻顧著低頭扒拉碗裡的飯菜,衛子瑜倒是長歎了一聲,一直苦著臉喊手疼。

洛明蓁從飯碗裡抬起頭:“知道你疼,彆嚎了。”

上桌吃飯就開始嚎,明明葛三叔都說能下地那便是好得差不多,也不知他在嚎個什麼勁兒。

衛子瑜皺著眉頭,委屈地道:“我好歹也是個病人,你就這麼對我?”

“大夫也給你請了,每天吃喝拉撒都伺候著,你還想乾嘛?”洛明蓁咽了一口菜,懨懨地瞧著他。

好不容易得的賞銀,又全搭在他身上去了,想起來,她就好一陣心疼。

衛子瑜忽地咳了幾聲,餘光瞥向一旁用膳的蕭則,柔弱無力地抬了抬胳膊:“我手使不上勁兒,不如讓你家這個小傻子喂我吃飯唄。”

“你叫人家小傻子,一點不知道尊重人,他憑什麼給你喂飯?你是手疼,又不是手斷了。”洛明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而且她家阿則才不傻,聰明著呢。

衛子瑜厚臉皮地笑了笑,使勁兒往蕭則身旁挪過去,一手搭在他的肩頭,帶了幾分懇求地道:“阿則,給叔叔喂個飯唄,叔叔手疼,動不了,你是好孩子,得聽大人的話。”

蕭則低著頭,餘光掃過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卻並沒有動。

這個姓衛的人是想故意刺激他。

他沒說話,將夾過的菜放入口中,又從容地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饒有趣味地笑了笑。

既然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

“行了行了,我給你喂。”洛明蓁瞪了他一眼,擼起袖子準備給他夾菜。

可蕭則卻抬起頭,乖巧地笑了笑:“姐姐,阿則來喂就好了,阿則會好好照顧叔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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