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吻(1 / 2)

風吹得緊,樹上的梅花砸在頭頂的時候,洛明蓁睫毛一抖,眸光微動,立馬彆開落在蕭則身上的目光。她垂著腦袋,不知道該跑還是繼續留在這兒。兩隻手攥著膝蓋上的衣擺,蹲得腿麻也沒動。

若是前幾日,她真是恨不得提了刀去跟他拚命。可真見著他,她腦子裡又不由自主浮現出那一晚零零碎碎的畫麵。彆說同他打起來,便是看他一眼都不敢。

她慌亂地抖著眼睫,兩隻手在膝蓋上來回搓動。她沒抬頭,也不知蕭則這會兒是個什麼神情。可他不說話,也不走,反倒是讓她覺著尷尬。

奈何人家是皇帝,僵持了一會兒,她還是準備起身給他行個禮。

她低著眉眼,沒看他:“陛下。”

蕭則隻是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目光隨意地落在一旁,也沒有看她,握在傘柄上的手指卻收得很緊。

四下風雪交加,樹上的梅花被積雪壓著,偶爾滑落些許碎雪,正好砸在青色折傘上,啪嗒輕響。

洛明蓁不說話,蕭則也不說話,不約而同地都沒有看對方。

風灌進袖子裡,洛明蓁暗暗搓了搓手,百無聊賴地盯著路邊的石頭。尷尬之餘,心又跳得有些厲害。她抿著唇,不知蕭則到底要做什麼。可她現下不想待在這兒,也不想看見他,順了好幾口氣準備跟他行個禮告辭。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站在她對麵的人已經往她這兒走了過來,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可他隻是在她身旁略為停頓了片刻。

他目不斜視地瞧著前麵,手裡的折傘往她那兒送過去,淡淡地道:“拿著。”

洛明蓁身子一縮,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隻下意識地接過他手裡的傘,瞧了他一眼,很快又彆過目光,緊張地攥著手裡的傘柄。

她疑惑地皺了皺眉,難不成他這是雪中送傘,他怎麼突然這麼好心?

她正想著,身旁的人斜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道:“愣著作甚,還不給朕撐傘?”

洛明蓁臉上的神情在一瞬間僵住,難以置信地微張了嘴。回過神後,隻差要將手裡的傘柄給折斷。她呼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消火。

她扯了扯嘴角,咬著牙。這還真是他的作風,虧得她還以為他是好心替她遮雪,合著就是缺個撐傘的。

果然,她就該當自己那一晚被狗咬了。

她點了點頭,再抬起眼皮時,強撐起笑臉:“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兒?”

蕭則偏過頭瞧著前方,麵無表情地道:“回養心殿。”

洛明蓁神色懨懨地“哦”了一聲,身旁的人已經往前走了,她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也隻好舉著傘,拔腿跟上。

他很高,她得將手舉起來一些,才能遮住他。腿沒他長,步子也比他慢,隻能走一陣兒,又小跑著追他。

追到後來,洛明蓁也不耐煩了。她絕對有理由懷疑蕭則是故意的,走那麼快,誰跟得上?她鼓了鼓腮幫,偷偷拿眼瞪他。

走這麼快,等會兒摔死他。

她還在心裡罵著,身旁的蕭則始終看著前麵,餘光卻會時不時掃過她。見她鼓著腮幫,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看她這模樣,就是在心裡罵他。

他抬了抬下巴,眼尾微挑:“朕的香囊呢?”

洛明蓁隻顧著撐傘,冷不丁聽到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聽他提到香囊,她不耐地抿了抿唇,這麼使喚她,還想要她的東西。

蕭則挑了挑眉:“再不給朕,朕就砍你的頭。”

洛明蓁一口氣上來,差點沒忍住要罵他。砍頭,砍頭,回回都拿這個威脅她。

她在心裡啐了他一口,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地道:“妾身做好了,改日就拿給陛下。”

蕭則不走了,睨眼瞧著她:“現在就去拿。”

洛明蓁嘴皮子微動,好半晌沒尋出回言。又不會賴他的,至於這麼催麼?可他一副不容拒絕的模樣,她在心裡哼了一聲,麵上強撐笑臉:“陛下且等著,妾身這就去給您拿。”

她的尾音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蕭則仿佛沒有聽到。洛明蓁隻好撐著傘,改道往承恩殿去。好在路程很近,不一會兒就到了。

她一溜小跑進去拿香囊,蕭則就站在院牆下等她。細雪被風吹斜,粘在他的眼睫上,輕輕一抖,又消融不見。

他仰頭瞧著高聳的紅牆上攀爬而出的雪鬆,雀鳥停在枝頭,左右一踩,便將枝頭的雪抖落,很快又飛往彆處。

過了快一炷香的時間,洛明蓁才出來。她剛踏出門檻,就看見蕭則靜靜地站在那兒,身上的雪積厚,指尖因為風雪凍得泛紅。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她就是故意磨蹭的,這暴君打不得,罵不得,這點小事上磋磨磋磨他,也算過癮。

不過她出氣以後,又有些後怕,萬一他不高興了發脾氣怎麼辦?她又趕忙一溜小跑過去,故作驚訝地捂著嘴:“哎喲,陛下,都怪妾身平日裡沒個撿拾,這香囊找了好半晌,害得您在這兒受累了。”

她說著,又去給他拍衣袍上的雪。

蕭則垂眸瞧著她,知道她是故意的,卻也沒有生氣,隻任由她給自己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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