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2 / 2)

她在賭,賭蕭則會不會殺了她。

十三眉頭緊鎖,掙紮著要站起來。可還是太遲了,蕭則抬手,寒光一閃而過,刀尖停住。

洛明蓁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看著站在她麵前的蕭則,卻隻能見到他眼裡的冷意,再也尋不到一絲的溫度。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莫說是割傷,連一根發絲都沒有掉。

蕭則將手中鋼刀插入地上,麵如寒霜:“兩個時辰內,你們給朕有多遠滾多遠。”

他看了一眼洛明蓁,眼裡隻有恨意,“洛明蓁,這輩子,永遠彆讓朕再看見你。”

不知為何,洛明蓁忽地感覺心裡刺痛了一下,她想說些什麼,卻隻能看著蕭則越走越遠的背影,由始至終沒有再回頭。

她心裡亂得厲害,可十三卻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往後走。她僵硬地挪動著不住,卻不住地回過頭去看蕭則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皺了皺眉,眼裡滿是疑惑。

為什麼,心口有些疼?

可還沒等她想清楚,十三已經拉著她走遠了,遠到再也看不見蕭則。

她做錯了麼?

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蕭則恨她。

樹林陰翳,餘下的羽林衛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趕緊跟上蕭則。

慢慢往前的蕭則忽地停了下來,清冷的月色掠過他的眉眼,灑在他手中握著的鳳釵上。

他低著頭笑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直到眼尾笑出了水漬。

笑到後來,他閉著眼,手下用力,生生將那根鳳釵折斷。尖端刺破他的掌心,淌下淋漓的鮮血。

他垂下手,斷成兩截的鳳釵落在地上,翠色葉片印著猩紅的鮮血。胸口的衣衫破開了一道口子,被風吹翻後,才看到三道深可見骨的刀痕。鮮血流在黑色的衣衫上,在夜色裡根本看不清。

可他卻像是渾然不覺,自顧地往前走著,任由鮮血灑落。

他輸了。

一敗塗地。

她連死都不怕,卻怕留在他身邊。

他肩頭忽地顫抖起來,胸口的暗紅色花紋幾欲裂開,他彎下腰,生生嘔出一口鮮血,塗染在他蒼白皸裂的唇角,卻仍舊是帶著嘲諷的笑,直直地往後倒去。

四麵響起高高低低的驚呼聲:“陛下!”

林子裡亂作一團,火光衝天,唯有樹枝上的烏鴉還在吱哇亂叫著。

三個月後,江南。

商鋪林立,桃花相連,亭台樓閣下是一處池塘,荷葉田田,圍坐著幾個浣衣的婦人,一麵用棒子拍打著衣物,一麵跟女伴們說說笑笑。

不多時,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粉衣姑娘端著裝滿衣物的木盆走了過來,她生得小臉白淨,身材高挑。雖穿著簡單的粗布麻衣,卻麗得將這一池子荷花都能比下去。

圓臉婦人喊了一聲:“喲,洛家丫頭,今兒來得可有些晚。”

那姑娘將木盆放在岸邊,眯眼笑了笑:“給我哥做飯了才來的。”

她將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輕車熟路地洗著。大多都是她自己的衣服,也有一些男人的長袍。始終安安靜靜地,不怎麼說話。

旁邊的婦人們卻閒聊了起來。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忽地有人說了一嘴:“聽說了麼?陛下要選妃了。”

粉衣姑娘搓衣服的動作一頓。

旁邊的人又說了起來:“哎喲,哪個願意嫁給他,聽說他以前有個最寵幸的妃子,叫什麼來著……”

“瞧我這記性,聽說是被他給折磨死的,好像姓蘇吧?”

哐當一下,幾個婦人頓住了,往旁邊一看,那粉衣姑娘彎腰把棒子撿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滑了。”

那些人也沒在意,繼續聊著,不過話題卻引到了彆處。

粉衣姑娘卻心不在焉起來。

他又要選妃了。

不過也正常,他是皇帝嘛,後宮佳麗三千,不是很正常的事兒麼?

她聳了聳肩頭,沒再去管他。反正她跟著十三在這兒躲了都快三個月,他沒來抓過她,現在還要選妃,想來是已經把她給忘了。

這樣也挺好。

她伸了個懶腰,哼著小曲兒繼續洗衣服。等她洗完,才端著木盆往回走著。

街上人流熙攘,商販叫賣的聲音脆得跟唱曲兒一樣。她左右瞧著,腰上的鈴鐺輕輕作響。

忽地,她感覺好像有人在看她,下意識地偏過頭往旁邊瞧了一眼。除了街上的悠閒的行人,什麼也沒瞧見。

她隻當是自己多想了,徑直往前走著。

卻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斷橋上立了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半邊臉藏在銀白麵具下,很快又淹沒在人群中,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雖然我說彆讓我再看見你,但是不包括我主動來找你(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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