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1 / 2)

入夜,屋裡昏暗了下來,隻有案台上兩根拇指粗細的喜燭還在跳躍著火光,燭影像魚尾巴浮動在牆壁上。

洛明蓁低頭咬了一口喜果,時不時偷偷看一眼對麵的蕭則。他一直正襟危坐,燭火投映在他的側臉,留下一片陰影,卻因著大紅喜服的映襯更顯得姿容似雪。

他不說話,她也覺得尷尬,手指掰著果子,小雞啄米一樣啃幾口。坐了半晌,她才清了清嗓子,底氣不足地道:“時辰不早了,該休息了。”

蕭則輕輕“嗯”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燒水。”

洛明蓁看著他往廚房去,腦袋往旁邊歪過,等他轉過身,她抬手拍了拍胸脯,整個人也放鬆下來。

忽地和自家“弟弟”成了夫妻,這關係轉得實在是太過尷尬,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習慣。不過好在蕭則看出她緊張,一直端正守禮,也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她抬頭望著大堂外,黑黝黝一片,隻能瞧見桃樹影子,在傾瀉而下的月色中隻剩朦朧輪廓。雞舍裡的母雞們“咯咯”地叫喚著,很快又沉寂下來。

洛明蓁正胡思亂想著,修長的影子攏了過來,她抬起頭,對上端著水盆的蕭則。

她正要擼起袖子去擦臉,剛剛站起來,蕭則便靜靜地看著她,抬手放在她的發髻上:“姐姐,彆動。”

洛明蓁聽話地站著,使勁兒抬眼想看他要做什麼。他卻是將她頭頂的鳳冠取了下來,擱在桌上。又抬手將她發髻上的簪子一一摘下。

因著挨得太近,淩冽的鬆香味縈繞在鼻尖,洛明蓁仰著頭,可以看清他微動的喉結,衣襟敞開,隱隱可以窺見胸口上暗紅色的花紋。再往下,便是被玉帶扣住的腰身,寬肩窄臀,長身玉立,投映在牆壁上的影子明滅不定。

洛明蓁腦子裡忽地冒出一個念頭:他真是個生得極好看的男子。

她正想著,恰好對上一雙噙笑的眼:“姐姐在看什麼?”

洛明蓁臉上燙了起來,支支吾吾地開口:“沒,沒什麼,我瞎看的。”

蕭則沒再說什麼,手指順著她的側臉往後,捏住了她的耳垂,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尾指忽地輕輕蹭過,勾了勾她的耳背,惹得她身子一顫。

她的耳朵一向最是敏-感。

洛明蓁立馬往後退了退,不敢看他,抬手捂著自己發燙的耳朵:“我,我自己來。”

她利索地取下耳墜,放在桌上。蕭則始終看著她,倒也沒再對她做什麼。

她現在還不習慣和他太過親密,不能著急,否則會嚇跑她。

他得一點一點地去試探,再讓她習慣。

“姐姐,擦擦臉吧。”蕭則將搭在盆沿的帕子浸濕,擰乾水,遞到了洛明蓁麵前。

洛明蓁“嗯”了一聲,接過帕子,將麵上的妝容細致地擦去。白皙的肌膚因著帕子上的熱氣,暈染出淡淡的緋色。

蕭則眯了眯眼,在她放下帕子時,伸手接過,一手握著她肩頭,在她錯愕的神情中,將帕子伸到她的脖頸。他略低下頭,呼出的氣息可以撲在她的額上:“這兒沒有擦乾淨。”

洛明蓁點了點頭,任由他給自己擦拭。濕熱的帕子伸進了衣襟裡,他的手指也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的肌膚,一寸一寸,慢慢繞著她的鎖骨往裡,指甲刮過,惹得她心肝兒跟著一顫。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如此,可洛明蓁看向他的時候,他卻是一本正經,目不斜視地看著她的衣襟,麵上連半點邪念都沒有。

洛明蓁的臉羞愧地燙了起來,蕭則這般認真給她擦洗,她竟然還在這兒臆想他。她趕忙鎮定下來,老老實實地讓他給自己擦脖頸。

在她低下頭的時候,蕭則的嘴角微微勾起,身子往前傾,帕子在她衣襟內輕輕擦拭,她的領口不可避免地被撐開,外衫滑落些許,露出白皙的肩頭。

洛明蓁正要抬手去拉起衣衫,蕭則卻貼在她耳畔,不緊不慢地道:“姐姐,你身上好燙。”

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正好撲在她的耳畔,惹得她心裡像小貓爪子撓過,又癢又難耐。

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衣襟裡,手指貼著肌膚,故意勾著圈,圓潤的指甲繞著她最在意的地方輕輕刮過。

洛明蓁呼吸一促,趕忙彆過眼,慌亂地道:“好了,我覺得應該擦好了。”

她這會兒滿臉通紅,衣衫滑落,白皙的肩頭若隱若現。側著臉,正好露出頸窩裡那顆淡淡的紅痣。

蕭則的眼神幽深了下來。

可他還是垂下眼瞼,克製地將手從她的衣襟裡退出:“不早了,姐姐好好休息吧。”

洛明蓁“嗯”了一聲,手指緊張地攥著袖子,完全不敢抬頭看他。要休息,是不是代表他們得同房?

她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著,蕭則跟在她身旁。雖說是成親了,可她還沒做好準備的。不過新婚之夜,不讓夫君碰,好像也不太對。

她糾結了起來。

直到回了屋,案台上的喜燭仍舊燃著,房梁上掛著紅綢,為簡陋的房間添了些曖-昧。

洛明蓁低頭數著衣袖上的紋路,蕭則反手將門闔上,細微的吱呀聲像是撞到了她心口上,害得她的心跳的速度陡然快了些。

為了掩飾尷尬,她抬手給自己扇了扇,眼神亂飄著,故作鎮定地道:“今天晚上還挺熱的。”

蕭則“嗯”了一聲:“那你脫了吧。”

洛明蓁扇風的手僵住,直勾勾地看著他,喉頭不住滾動。

這也太直接了吧。

許是看見她的眼神,蕭則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話裡的歧義。難得地抬手擋在唇前,輕咳了一聲:“我是怕你熱。”

洛明蓁明白自己會錯意,麵露窘態,胡亂“嗯”了一聲。

蕭則沉默了一會兒,忽地開口:“要……休息麼?”

洛明蓁緩緩點了點頭,衣擺被她揉出了褶皺。

蕭則沒再說什麼,轉身去將窗戶關嚴。洛明蓁慢騰騰地挪到床榻旁。她盯著繡著鴛鴦戲水的大紅被褥,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喜服,陷入了沉思。

這衣服,她該不該脫?

脫了,豈不是顯得她在故意勾他?

脫還是不脫,這是個問題。

她仰頭,微不可聞地長歎了一聲,片刻後,還是合衣躺到榻上,隻脫了羅襪。頭靠在高枕上,僵硬地拉過被子將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睜眼瞧著頭頂帳子上垂下的銅黃色鈴鐺。

直到被褥投上一道影子,她握緊手指,目不斜視,身子卻往裡麵挪了挪,給他騰位置。

案台上的燭火快要燃儘,屋裡昏暗下來。

蕭則看著她穿得整齊的喜服,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卻又被他很快掩飾。他也沒有脫衣服,掀開被子的一角,躺了進去。

屋裡漆黑一片,隻有如水的月色從窗戶縫隙滲進來。

洛明蓁感受到了身旁的床榻往下壓了些,她知道,蕭則就在她旁邊。她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自然知道接下來她和蕭則要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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