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2 / 2)

等他一死,洛明蓁也不會有人護著,再去母留子。她以太皇太後之位把持朝政,這蕭家的天下就是她們龔家的。

這一天,她、她的父兄,還有她們龔家軍都等得太久了。

她眉眼微動,扯開嘴角輕笑了一聲。她怎麼忘了,除了蕭則,還有一個絆腳石。

她將寶劍插回刀鞘,冷冷地開口:“蕭承宴和那個女人還在宮裡,是麼?”

福祿“嗯”了一聲:“攝政王和王妃尚未離開,瞧著這架勢。王妃雖是真的重病在身,卻也不過是個幌子,攝政王多半也是想摻合進來,隻是還不知他到底怎麼籌謀的。”

太後頭也不回地道:“他不敢輕舉妄動,那我們就先送他一份大禮。”

她側過身子,慢慢走到香爐旁,纖長如玉的手指優雅地拿起擺在桌案上的香料,語氣溫和地道:“聽說王妃近日睡得不大安穩,我與她也是舊識,見她如今一身病骨。我也心疼,你讓人給她的香爐裡添幾味藥,想來可以治治她這失眠之症,記得說是陛下送的,他們近些年關係不大好,叔侄之間,總還是要多親近點才是。”

她抬起絹布裹住的香料,似笑非笑地看著福祿。

福祿咽了咽喉頭,欲言又止,片刻後,還是低著頭走進去。垂在身側的手定了一會兒,看到太後微眯的眼,心下微歎,抬手接過:“奴才領命。”

“出去吧。”太後隨意抬了抬手,似有些倦容,一步一步往貴妃榻上走過去。

福祿眉眼看著她消瘦的背影,目露擔憂,卻終究沒有說什麼,低頭退出去。

珠簾晃動,煙霧繚繞,懸掛在窗台上的金絲鳥籠困著一隻被捆住腳的雀鳥,躁動地拍著翅膀。很快,屋裡就沉寂下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夜色深沉,宮裡安靜下來,養心殿外的侍衛恭敬地退在台階下,身姿挺拔,站得像雕塑。屋簷掛著明晃晃的燈籠,在夜色裡泛著橘黃的微光。一身龍袍的蕭則踏月而來,頗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

他去江南的這些日子雖一直在處理奏折,回了宮也還是有很多瑣事等著他。忙到子時,才得閒從禦書房回來。

抬頭看見養心殿的青色飛簷時,他眉目間才慢慢柔和下來,眼底泛起淡淡笑意。

行至門口,守門的太監正要張嘴喊他,他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那太監瞧了一眼緊閉的大門,立馬會意,安靜地低下頭,不發出半點聲響。

蕭則揮了揮手,目光卻是盯著麵前的大門。那太監嘴角隱笑,端著步子退下去。

待人走後,他才輕輕將門推開,隻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如水的月色潑灑進去,照亮了昏暗的房間,還有那個趴在桌上睡著的人。

蕭則的身形放鬆下來,將門合上,緩步走到洛明蓁身旁。

她睡得很熟,一條胳膊伸直,將頭枕在上麵。麵頰壓出紅印,粉色長衫鋪在桌麵上,月色點在她的鼻尖,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纖長卷曲的睫毛抖動著,紅潤的唇瓣微張,發出細微的呼吸聲。幾縷青絲勾在她的脖頸上,那顆小小的紅痣若隱若現。

蕭則緩緩蹲下身子,安靜地看著她的睡顏。眼神漸漸溫柔。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起身,輕手輕腳地將她抱在懷裡,餘光一直盯著她的臉,生怕將她弄醒。抱穩之後,他又給她攏了攏散開的衣襟,慢慢地往床榻走去。

懷中人迷迷糊糊地動了一下,帶著鼻音:“你回來了。”

他低下頭,就看見她困得連眼皮都沒有睜開,揉了揉眼睛,又翻了個身,兩隻手胡亂地伸過來要抱住他。

見她醒了,他還是壓低聲音:“你怎麼在桌上睡著了?”

萬一著涼怎麼辦?

洛明蓁還沒有清醒,在他懷裡打了個嗬欠,尋個舒服的睡姿,又閉上了眼睛。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我本來在等你,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你今天回來得好晚。”

蕭則“嗯”了一聲,低頭吻了吻她的眼尾:“日後,我早點回來。”

洛明蓁困得說不出話,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兩隻手還攥著他的袖子。

蕭則看著她困成這樣,輕笑了一聲:“真是隻懶貓。”

洛明蓁這會兒耳朵尖,聽到他在調侃自己,輕哼一聲,張嘴咬他一口:“貓可是會咬人的,還會抓人。”

蕭則用唇碰了碰她的唇,眉眼微挑:“給你咬。”

“呸呸呸,臭男人,不咬。”她的睡意消散了些,彆過臉不理他。

蕭則勾了勾嘴角,聲音帶著幾分曖昧:“你不咬,那就該我了。”

洛明蓁微睜了眼,還沒反應過來,蕭則就輕輕咬住她的唇,沒有用力,卻故意眯眼看著她。

洛明蓁擰著眉頭,見他眼底的得意,也不服輸地抬手撐在他肩頭,坐直身子,兩隻手抱著他的脖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她舔了舔唇角,故作邪氣地笑了兩聲:“你要這樣,那我可就不困了!”

蕭則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的笑意加深,仰頭瞧著她,眯了眯眼:“我也不困了。”

他們相視一眼,都沒忍住彆過臉笑了起來。

月色灑在青灰色的屋簷上,懸掛著的燈籠在風中搖晃,隻在台階上留下一道橘黃色的光影。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