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
有人在大笑,明聞麵無表情地喝了口果汁。
甜橙味的。
他默默觀賞起了窗外的景色,就當沒看見小黑球正悄無聲息地將觸手伸進他的杯子裡,偷喝他的果汁。
“我有個問題!”飛機坐到一半,寧燦燦舉手,“我們基地沒有S級進化者,其他地方有嗎?”
薛城壁:“當然有咯,但也少,畢竟S級又不是地上的大白菜,更多還是被種在總部。”
“這次的毀滅級災難,總部幾乎調派了所有S級趕赴N市,隻不過,還沒等他們找到打破‘殼’的方法,‘殼’就自己消散了。”
寧燦燦:“我知道,那是鄭賈斯打破的。”
薛城壁:“也許吧,誰知道咯,如果是他打破了‘殼’,那‘鳳凰’又是怎麼回事?”
“鳳凰”是那隻S級汙染物的代號,俯瞰圖中,龐大的汙染物殘骸猶如一隻振翅的巨鳥。
“我們的任務是找回鄭賈斯和杜一天,所以必然要靠近‘鳳凰’屍骸。”饒頌歌說,“害怕嗎?”
寧燦燦:“不怕,我還想多見一些S級呢。”
作為進化者,對於站在他們世界頂尖的那個層次,她充滿向往。
“S級沒什麼特殊的啦,有的脾氣還挺差。”
陽秋李說。
“去年總部爆發了一場衝突,兩位S級進化者大戰至北海邊緣,大道都磨滅了!最後被罰修了半個月的路!”
明聞安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下意識從衣兜裡掏出一顆糖。
幾個人齊刷刷地看向他,一臉“哦——我就知道”。
明聞:“……”
明聞默默地把糖放回衣兜。
小黑球仰起腦袋。
它望著明聞,觸手伸進圓滾滾的身軀裡,掏啊掏,掏出一顆還沒剝開的糖,捧給明聞。
濕漉漉的,沾滿觸手的黏液,滴滴答答往下掉。
明聞笑了笑:“不用,你自己吃。”
小黑球又塞回了自己體內。
明聞倒是有點好奇,輕輕拎起這隻軟乎乎的小團子,抖啊抖。
什麼都沒抖出來。
小黑球用觸手比了個問號。
明聞就當無事發生,對這隻小汙染物一通摸摸。
小黑球用觸手比了個感歎號,抱住他的手指。
“到了。”
幾十分鐘後,直升機停在一片廢墟邊緣,距離S級汙染物的屍骸尚有一段距離。
“這就是鄭賈斯小隊的落腳點,他和杜一天是在分開行動時失蹤的,所以,跟緊我,不要走散。”
作為隊長,饒頌歌在最前方開路,薛城壁吹著口哨跟上,用隻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說:“不試著多拉攏一位新人嗎?”
饒頌歌:“沒必要。”
薛城壁從地上撿了根形狀很好的樹枝,在手裡比劃:“雖然他的測試結果是D級,但我可聽說了,他擋下了顧司蕭的火雨,還秒了王天涼。”
饒頌歌目視前方:“他遲早會成為隊長級的人物,又何必委屈加入我的小隊。”
薛城壁有些意外,笑了起來:“那樣的話,他可就要取代你,成為我們這最年輕的隊長了。”
饒頌歌:“我期待那一天。”
薛城壁往後掃了一眼,明聞走在隊伍末端,主動為他們殿後。
他說:“這小子能處,再看看吧。”
重新回到死裡逃生的西郊,寧燦燦其實多少有點忐忑,但當她回頭,望見身後那道熟悉的身影時,心底的不安又淡去幾分。
明聞將小黑球放進衣兜,說:“不要亂跑。”
【聽,哥哥的】
小黑球乖乖巧巧地揚起觸手,搭在他的衣兜邊緣,冒出一點腦袋,又縮了回去。
日光下,滿地建築殘骸攤平鋪開,明聞仰起頭,太陽高懸於天空。
他再側首,視線忽地鎖住一處。
——數米開外,一隻黑犬靜靜蹲在那裡。
下一秒,黑犬體內,一團團黑色肉塊膨脹鼓起,將它的外皮鼓鼓囊囊地撐開,半人高的黑犬很快被撐到兩米之高,犬皮被拉長得近乎透明,卻驚人地沒有破裂,搖搖晃晃地包裹著那一坨堆疊成小山的黑色肉塊,像一個快要被撐爆了的晶瑩肉餃。
探測儀忽然有了反應,饒頌歌猛然轉身,風卷起一片花瓣,刮過她的臉側,在她身後化為星點血跡濺落。
探測儀的反應消失,廢墟之上,黑犬原本的位置,一簇鮮紅的花叢向陽盛放,隨風搖曳。
好快。
薛城壁驚歎地摸摸下巴,看著明聞踏過廢墟,指間花藤攀過他漂亮的側臉。
“汙染物?”饒頌歌沉聲說,“果然不對勁。”
汙染早已結束,之前的報告裡,西郊的汙染物都被善後小隊清除,又怎麼會出現新的?
如果漏了一兩隻也就算了,然而此刻,晴朗的天空下……一道又一道或猙獰或扭曲的影子,從碎石瓦礫裡爬出。
探測儀擠滿密密麻麻的紅點,不過幾個呼吸間,就有十幾隻怪物將他們包圍。
“燦燦,到我們中間來。”
陽秋李笑嘻嘻地掏出一麵光潔的銀鏡,對著自己一照。
鏡子裡映出她的臉龐,卻沒有笑意,慘白的雙手探出鏡麵,黑發披散,白裙滴血,儼然是一隻厲鬼。
厲鬼尖嘯,陰風飄旋,那雙瘦骨嶙峋的手直接抓住最近的一隻汙染物,輕易將其撕裂。
薛城壁單膝跪地,手掌拍在地上。
大地蘇醒,裂開豁口,如張開巨嘴的惡獸,一口將四五隻汙染物吞沒。
鐺!
銀白的天平高懸於饒頌歌頭頂,她的麵容肅穆,充滿審判的威嚴。仿佛有一隻無形而無法違抗的手一把抓起剩下幾隻汙染物,塞入天平一側。
而後,天平輕易地失去平衡,仿佛某種神聖的裁決既定,上一秒還在掙紮的汙染物轉眼化為一坨辨不清形狀的肉塊,淌出濃稠的鮮血。
不到一分鐘,十幾隻汙染物被解決了。
完全沒有發揮空間的寧燦燦不知道說什麼,隻好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回蕩於空地,猝然之間,破空聲響起。
寧燦燦瞳孔一縮。
一枚泛著金屬色澤的羽毛尖端懸於她的瞳孔前三寸,凝滯不動。
這枚羽毛如箭疾射,瞬間就能貫穿一個人的頭顱,然而此刻,卻被一隻修長而蒼白的手穩穩截住。
明聞捏碎了羽毛,眸光冷冽:“退後。”
寧燦燦飛快躥到他身後,不敢冒頭。
眾人不遠處,一隻異變的麻雀踩在水泥石塊上,體型近乎牛犢,每一根羽毛都擠滿密密麻麻的眼睛,尖尖的鳥喙裡麵,時不時鑽出數條扭動的長足蜈蚣。
變異的麻雀振翅飛起,羽翼之下,數不清的扭曲身影出現在白日之中。
汙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