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
天邊出現了一道朦朧的天影輪廓。
它無比巨大,甚至有一種不屬於這片大地,是在外空行走的感覺!
吳痕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可這道天影輪廓也仿佛在移動,它的移動如星辰日月,是你肉眼不容易觀察,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的,而且好似永遠的追不上……
“呤~~~~”
又是那種輕柔的喚音。
吳痕突然加快了步伐,他有一種感覺,感覺這宏偉的天影察覺到了背後的自己,她特意放慢了步伐,特意等待自己追上……
就好像是一位母親,她有意不去攙扶孩子,隻是放緩腳步,讓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追尋著母親的氣息,努力的向她走去。
吳痕開始追逐。
天影也越來越清晰。
她無疑是浩瀚的,可人在她麵前不會感覺到那種無助與渺小,有的隻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親切與渴望。
女媧神母。
一時間,吳痕突然間明白人類世界為何流傳著女媧造人的傳說了。
向前不斷的走去,這個距離不再是空間,也不再是時間的問題,僅僅隻是一個剛在荒塵中學會了行走的人,朝著自己的母親張開了蹣跚懷抱。
可越靠近,吳痕卻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女媧神端宏偉,與神話中所描繪的為上古人類支撐起要塌陷的天一樣,可吳痕也看到了這道身影透出的蒼老、疲憊、傷痕累累!
她是迎著那片可怕的天沙地漠。
之所以自己會看到一片綠地,是她巍峨之軀抵擋住了那天沙的席卷,她身後的一塊區域才勉強有生機!
這一刻,吳痕想到了家園中那無儘的風哮,還有掩埋了城市的黃沙……
原來正因為女媧神端在這樣的一片凶惡天沙中行走,她已經精疲力竭了,卻還在找尋荒塵中的綠洲。
“呤~~~”
優雅如搖籃輕哼,吳痕邁開步子,朝著這位神話中的身影奔去……
異度何其廣袤,會有容身之所的。
……
抵達了女媧神端的身下。
吳痕本以為女媧神端是如上古神話中一樣,是一位活脫脫的神。
可事實並不是那樣。
她的身影,確實如宏偉巨人。
可她又是一株遮天蔽日的琉璃古神樹。
當吳痕穿過了一片薄界後,吳痕一抬頭看到的是交錯在天幕的枝葉。
往前方望去,則是如神山一樣矗立的琉璃樹乾。
她的根須並不是樹木那樣紮入到大地之下,反而是流蘇那樣散落在靠近大地的位置,亦如上古女子的一襲裹裙……
可事實上,數以萬計的木須其中一道,就不亞於千年古木的樹乾。
吳痕無法形容女媧神端。
她既是人身,又是樹身。
她既代表了生命,也是代表著自然。
她具備著無與倫比的神性,卻又無需你的頂禮膜拜,就好像腳下的山川、大地、叢林,頭頂上的星辰、月亮、太陽……
吳痕繼續往前走。
像是一個剛剛降生的嬰兒,去感知著真實的一切。
作為一個聽覺覺醒的人,他聽到了更加層次豐富的聲音,女媧神端是無比寧靜的,可吳痕總能聽見她輕聲的安撫。
這種安撫,給吳痕的感覺就像是一位母親,她輕輕的摟著嚎啕大哭的寶寶,既開心能夠將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又有些慚愧和自責,自己沒有能夠給這個孩子更好更舒適的環境……
吳痕聽到了女媧神端這樣一位“母親”在與自己交談。
“我呸!!我呸!!!”
“為了到這裡,我經曆了哪些你知道嗎!!”
“原來你就是一棵破樹,除了巨大了一點,一無是處!!”
突然,一個怨恨至極的聲音從吳痕旁邊響起,那似乎也是一個經曆波折才抵達女媧神端的人。
他情緒崩潰了,他以為女媧神端就像古神話裡說的那樣,是可以支撐起天的遠古神母,但發現女媧神端隻是一棵在荒塵中流浪的有靈之樹而已後,便再也壓抑不住憤怒了!
這就好像一個與母親失散了幾十年的人,他終於尋到了親生母親,卻發現母親是一個拾荒者,眼睛裡根本就沒有一絲感情,隻有嫌棄與怨恨,怨恨這樣的拾荒者母親為什麼要把自己生出來!
“我蛻!”那男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將唾沫吐在了五彩泥土上。
吳痕皺起了眉頭,他對這種人沒什麼好感。
“嘣!”
突然,一個從薄界外走進來的女子閃身過去,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這名吐痰的男子腹部!
男子當下蜷縮成了一隻蛆,倒在了地上,因為疼痛,整張臉都成醬紅色!
“你要搞清楚,是我們的祖先尋求女媧神母庇護,隨後才有了神話,女媧造人。”
“我們本就是蜉蟲,得到了女媧神母的準許,才勉強延續至今,女媧神母不欠人類什麼!”
一襲青絨鬥衣,誇張而曲線的身姿,冷傲高貴卻似看待一個垃圾的眼神,吳痕不由多看了幾眼這位女子。
可惜,對方誤以為自己和那人是同伴,換來的卻是一個同樣看待垃圾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