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啊!少主你振作啊!”
一頭比仙界最雄壯的天兵還要狀了好幾圈的母狌狌正趴在一張簡陋的草席上埋頭痛哭,而它的身後則分散的跪著七八個同樣在痛哭流涕的族人,而它們有意無意半圍著的草席上,則臥著一個被白色紗布從頭包到尾的僵硬人形,唯有一雙從紗布縫隙中透出的眼睛證明了裡麵確確實實的包著個活物。
隻能用珠潤玉圓來形容的仙帝捧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抬手扶了扶腦袋頂上總想滑下來的頭冠,垂下的珠鏈打的他臉頰生疼,然而這點疼痛與他麵前一聲更比一聲高的哭嚎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可偏偏隱隱的鼓漲和痛感順著臉頰往內滲透,先是在他飽滿的腦門遊走,然後再一鼓作氣直擊牙根。
作為不沾汙穢,不染塵埃的正牌仙人,天帝當然不會生病,連佛門念叨的天人五衰都不會有,更彆提牙疼、頭疼之類的俗世病狀,可在狌狌一族洶洶的氣勢前,愣是被襯出了弱小、可憐、無助的荒謬感覺。
恨不得把頭埋進衣服裡的眾仙家一邊在心裡對玉座上的小胖子寄予了無限憐憫,又默默安慰自己好歹仙帝陛下十分能吃,他們還能扳回一城。
弱小、可憐、無助但能吃的仙帝陛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肉,決定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展現一下自己不穩定的王者風範。
“咳咳,”仙帝清了清嗓子,“大……族長,白璃仙子的遭遇孤深感同情……”
“陛下啊!”穿著一身紅色衣袍的母狌狌抹了一把眼淚,指著草席上的白色物體對著仙帝痛心疾首,“此人對吾兒做出如此惡行,我狌狌一族絕不善罷甘休!”
仙帝看了一眼被包成了粽子的白璃仙子,隻覺得自己的胃都開始了隱隱的抽搐。
那個在南天門尋釁滋事的混蛋日子挑的太巧了,偏偏就在仙魔兩界約定之日的前一天把白璃仙子打成了重傷,若不是他很清楚魔界那群家夥爛泥扶不上牆的德行,不然怎麼看都像是對方故意使詐,利用狌狌一族讓仙界後院起火啊!
不過在狌狌族長帶著族人衝上仙宮之後,現在的他們也確實騰不出手來去應付魔界就是了。
“好好好,大族長不要激動,孤已經下令徹查此事,定會給白璃仙子一個交代。”仙帝捏了一把冷汗。
“依我看,這一定是洛宓那廝乾的好事!”一名身穿滾毛外袍的狌狌從大族長的身後走了出來,紫紅色的臉上充滿了憤恨,“萬年之前她就襲擊過少族長,如今仙魔兩界交戰在即,誰知道這個魔頭會不會又來渾水摸魚!”
原來你們也知道仙魔兩界交戰在即啊。
仙帝木著一張胖臉,隻覺得一股抽人的衝動在身體裡蔓延,眼看著羽淵那個小妖精就要率領著那群魔星殺回來了,派出去的那兩名小仙回稟說發現大批的魔頭在魔宮前集結,而在開戰的前一天,他竟然因為一群怒發衝冠的狌狌而無法脫身,就連天兵們都被支使出去找那個所謂的凶徒,如此下去,傻子都可以預見明天之後的悲慘處境了。
“哦對,還有這麼件事哦。”
經雄狌狌一提醒,看熱鬨的眾仙家也想起了洛宓和白璃仙子之間的恩怨糾葛,瓜子開始在寬袍廣袖下來回傳遞,無論男女老少都翹起了統一的蘭花指,一時間“哢吧”、“哢吧”的脆響不絕於耳。
“也是啊。”
“說的有道理啊。”
眾仙一邊嗑瓜子一邊交頭接耳。
仙帝陛下感覺自己簡直就要被宮室內的傻氣逼到窒息,他算是看出來了,甭管那個暴打了白璃一頓的家夥是誰,他都不是想阻攔仙魔兩界開站,而是生怕兩邊打不起來啊!
然而無論對方到底打著什麼目的,他這一手確實讓仙帝感覺非常難受。狌狌一族世代居於西海鵲山首峰招搖山,是天生通曉過去的靈獸,遊離於仙宮之外,經過多年繁衍,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它們要是鐵了心要為少族長討一個公道,作為仙界之首的他還真的不能置之不理。
況且眼下似曾相識的場景難免勾起了仙帝陛下某些不太愉快的記憶,萬年之前白璃也曾被人打得鬼哭狼嚎,不同的是,當初羽淵未曾出麵,光是洛宓一人就打上招搖山嚇得狌狌一族握手言和,而如今放到了他身上,竟然花費了數日都擺不平,豈不是更向眾仙證明了他不如羽淵那個小妖精?
一想到這裡,仙帝微微皺眉,再瞧瞧咄咄逼人的狌狌們,圓潤的臉盤頓時就黑了幾分,正所謂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他雖然長得一團和氣,但也不是說完全沒有脾氣,否則不是真讓人誤以為他這個仙帝就是成日吃乾飯的了?!
“有什麼道理!”他嗬斥道,“你們既然在此不能為孤分憂,就統統滾去尋那凶徒!”
遭到了訓斥的仙人們不說話了,大約是很少見到仙帝真的發火,就連狌狌們都跟著楞了一下,一時間大殿內隻剩下瓜子皮被咬破時的脆響。
還有某個倒黴蛋咬到舌頭時發出的悶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顆大竹子、阿茶姑娘不在家、三隻糖醋排骨、媯芷灌溉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