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也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你怎麼會知道嵐蘇秘境的事?難道你才是……”
“對,”像是從青年的反應中得到了什麼樂趣,李歧痛快的肯定了他的疑問,“李道友,你看見趙明珠屍體時的臉,足夠我回味無窮啊。”
然後他湊近了青年的耳畔,“有這麼一個前途無量又粘人的師妹很糟心吧?小小年紀、天真爛漫,隻覺得她的羽淵師兄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俊傑,完全體諒不到你的憂愁和困苦,嘴上說著師兄最棒,修為卻一天天的向停滯的你逼近……她死的時候,你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吧?”
“閉嘴!”
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痛點,青年在一瞬間竟掙脫束縛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這是李羽淵與李歧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肢體接觸。
然後他們兩個都被猛然躁動起來的神魂震的臉色發白。
像脫水之魚一樣大口喘著氣,李歧能鮮明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抽離感正在撕裂他的身體,那種感覺像是要把一塊肉硬生生的從身上挖走,可劇痛的背後,他又能隱隱感覺到期待。
那是對於一切撥亂反正的期待。
原來如此!
他的雙眼發花,腦子卻無比清醒。
被外力強加的東西終歸不屬於自己,他們兩個被交換得身份、命格、運勢都在雙方接觸的這一刻試圖回歸原位。
不需要再去湊齊那張難於登天的鎮圖,也不需要再找一個金丹修士付出生命,隻要他和李羽淵接觸的夠久,就能……就能真正的破解這道邪術!
想通了這一點的李歧咬緊牙關,想要扭身抱住身側同樣不好受的青年,然而還沒等付諸行動,就就聽到空中一聲怒斥:“豎子爾敢!”
被發現了!
半空中正與勾蛇纏鬥的浮雲子發現李羽淵受困,拂塵一掃遍射出一道白色光華,目標直取單膝跪地的李歧!
“轟!”
緊緊相連的二人被徹底震開,李歧倒著飛出數丈,撞到石柱上,吐出了一口血。
而就是這麼一口血,就吸引了被浮雲子騷擾的甚不耐煩的勾蛇。
饑腸轆轆的神獸一尾巴拍開煩人的小飛蟲,對著血腥氣的源頭就衝了過去!
原來死劫是應在這裡!
坐在最佳觀賞席上的洛宓將一切儘收眼底,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李歧的運勢確實是走到了低穀,從他功敗垂成開始,命勢就偏轉向了死地。倘若他死於勾蛇之口,她為主複仇也要與勾蛇還有浮雲子做上一場,卷入他們戰鬥的浮雲子必死無疑,全力以赴之下就連勾蛇也能重創,可重創了勾蛇之後呢?
重新淪為無主之物的她也好,奄奄一息的勾蛇也好,甚至於這些天被李歧整理成冊的瀾滄傳承也好就全都便宜了唯一一個幸存的人——李羽淵。
他們於今時今日聚在這裡,隻是為了成全一個人的無上仙緣。
電光石火之間明白一切的不止洛宓一人,命在旦夕的李歧口中血流湧注,抬手一記捉雲手直取遠處躺著的青年,而在逃跑的人群裡,莫垠水抽出匕首劃破了自己的胳膊。
“莫郎?”與他一同奔逃的玉三娘驚疑不定的看他,顯然不明白情郎為何有如此奇怪的舉動。
“三娘,我真的很喜歡你,”莫垠水神情一派真摯,“但這是你自己不好,明知道我是歡喜魔君的兒子還敢上我的床。”
玉三娘臉上的血色頓時散的一乾二淨,她的身體有某種東西隨著青年手臂流出的鮮血生根發芽,然後她就再也感覺不到丹田內的滾滾真元了。
“去吧。”莫垠水將匕首遞給她,轉身跟上了人群。
玉三娘身體不受控製的對著巨蛇的方向奔出而出,她眼睜睜的看著右手拿匕首劃開了自己的肚皮。
“啊啊啊!”
她慘叫出聲,更加濃烈的血腥味果然吸引了勾蛇的注意,它中途一拐彎,對著女子疾馳而來!
得空脫身的浮雲子也一個俯衝掠起了已經被捉雲手捕到的李羽淵,向著出口逃命去了。
“為什麼,莫……!”
玉三娘字字泣血的質問回蕩在聚靈窟中,被無處不在的風孔放大了無數倍,落入了已進入外圈的青年耳中。
“哪有什麼為什麼,”一開折扇,莫垠水風輕雲淡,“我們魔修行事,向來隻論遠近,不論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