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於是,她愈發囂張跋扈,四處惹是生非,弄到了最後自己都不分到底是想要吸引注意還是本性如此。

高琪本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都會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直到她遇上了林童,才發現自己早就對這樣的人生厭倦到了麻木的地步。

林童遠沒有父親那般的雄才大略,也沒有兄長那樣的絕世天資,他很平庸,甚至連接近都帶著其他的目的,但她知道,他就是帶她逃離現今生活的浮木,就像當年父親之於母親那樣。

想要從這攤與生俱來的泥潭裡脫身,她就必須斷掉自己所有的後路,而聯合外人謀害至親的這個罪名,足以令她不容於整個魔道——畢竟遠近親疏才是魔門的鐵則,大義滅親都是正道的事情。

於是,比起更加親近的父親和大哥,隻剩下一個選擇的她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情郎的請求。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旁人都說她像爹爹,她倒是覺得自己更向娘親,都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瘋狂。

“哢噠。”

栓鎖被推到一邊,高琪推開了木門,看到了正在入定的少年。

“李歧……”林童呢喃了一句,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巴。

“噓。”她把食指湊近嘴邊,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久違的盎然興趣隨著接近少年的動作逐漸於體內蘇醒,她像是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些對於惹哭幼弟樂此不疲的日日夜夜。

比起心思百轉的高琪,林童則是緊張居多,湛天宗最引以為傲的雷法開始在手心彙聚,然後在第一道雷炸響之前,他猛地上前一步,對著少年的頭頂拍了下去!

高琪沒有動,她一眼不眨的看著親生弟弟被情郎拍了個正著,放肆的電弧在房間內亂竄,前所未有的解脫感充斥著身體,就在她幾乎要放聲大笑的時候,林童手下的“李歧”就化成了一灘清水,像蛇一般的纏上了他的脖頸,再收緊了每一寸骨節。

“啊!”

青年發出了短促的叫聲,他瞪大眼睛,雙手扒住脖子上的水繩,一邊掙紮一邊摔到了地上。

“小看你了啊……”

沒有去管危在旦夕的情郎,高琪抽出了腰間的匕首,對準空無一人的床鋪投擲了過去,鋒利的匕首砸在了空中無形的牆上,然後便是接連響起的碎裂聲——那是遮擋的水幕被破時發出的聲響。

李歧曲腿坐在床榻上,他一隻手捂住了額頭,另一隻手微微蜷縮,像是要抓住什麼。

不去管地上痛苦掙紮的青年,高琪直直的盯著毫發無損的少年,嘴裡含糊的發聲:“為什麼……難道你命不該絕?”

“命不該絕?”少年重複了一遍女子的話,突兀的笑了起來,他站起了身,體內鼓脹的真氣撐的經脈發痛,內心卻平靜的不可思議,“若真如此便好了。”

看著李歧鎮定的眼睛,突如其來的危機感令高琪動了起來,揮出的長鞭在空中宛若蛇影,卻被本該被抽飛的少年伸手牢牢握住,反向對著她用力一拉!

“啊!”

高琪猝不及防的被鞭子帶進了弟弟的懷中,她被鐵鉗一樣的手臂錮在原地,就聽他輕輕說道,“你聽,雷落下來了。”

高琪聞言陡然抬頭,她最後看見的就是從天而降的雪白閃電。

水桶粗細的天雷一擊之下摧毀了整間房舍,他們徹底被吞沒了。

“哎,趕不上了。”

被高盞叫住的洛宓從窗子上下來,遙遙望著一道一道接連不斷劈下的劫雲聳了聳肩,這等全然不在意的態度落到其他人眼中,自然就成了挑釁。

“你到底是何人?!”

比起尚還稱得上遊刃有餘的高盞,鄭鎮更想杜絕這意料之外的變數,然而剛抬起一隻腳,原本立於窗前的人就貼上了他的鼻尖,然後這位成名已久的“轟天雷”就被狠狠的摜到了地上!

“唔……”

鮮血止不住的從嘴裡往外湧,明明隻是稍一接觸,他卻覺得五臟六腑包括丹田內的金丹都被一股銳氣給攪了個七零八落。

“道友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啊。”目睹了一切的高盞發出了一聲歎息。

洛宓沒有回答他,隻見她一隻腳踩著去了半條命的鄭鎮,雙手捂著頭,隨著天雷不斷劈下,她能感覺到遠處李歧的生命在不斷減弱,緊隨而來的是頭疼欲裂。

“李羽淵,你不得好死!”

有人在腦子裡大喊大叫,她踉蹌了幾步,嘴裡發出了乾嘔,驟然上漲的力量讓她的胃裡翻江倒海,五臟六腑都像是扭成了一隻麻花。

那些存在腦海深處的模糊記憶重新變得清晰,清晰到了快要死掉的地步。

“高盞,哈哈,高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扶著額頭晃了幾下,拖著長音的語調分外古怪,“咱們可不是敵人……”

“你身上也有訛獸的毒氣,”誰知男人聽了這句主動示好後卻搖了搖頭,“我憑什麼要相信一個謊話連篇的人?”

“這可真奇怪,”洛宓慢慢抬起了頭,她的眼神就像是一頭瀕臨瘋狂的困獸,帶著無需贅語的狂亂,“你修九幽魔功,住在九陰絕地……卻不知道我是誰?”

最先變化的是身高,女子在眨眼間便抽了條,與此同時,她的周身泛起了宛若實質的滾滾陰氣,而伴著陰氣所化黑雲的每一次翻湧,一張張痛苦嘶吼的人臉清晰可見。

“啪!”

玉質的酒壺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桌案上的餐盤和果碟也一同震個不停,而顫動很快就擴散到了整個沙堡,以至於修為不夠的弟子不得不趴在地上才能穩住身形。

勉強站立的高盞驚愕的注視著形貌大變的洛宓,“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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