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算術題,那可真是文化人。
然而宋文化人注定要讓莫垠水感到失望了,隻見他眉頭緊鎖,沉吟半天吐出來了一句:“十麵埋伏……?”
“那是琵琶曲啊大哥!”趙克己都看不過去了,然而他也隻不過是比前者稍有常識,真說起來那也是驢唇不對馬嘴。
於是全村的希望都集中在了一直很靠譜的李羽淵身上,六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就像是六隻嗷嗷待哺的雛鳥,奈何眼前這位新鮮上任的“李羽淵”小時候也沒陶冶過情操,於是他非常淡定的側過身,加入了“向後看”的隊伍。
洛宓……洛宓也十分想加入他們,如果不是她身後除了魚就隻有水的話。
你們對一把隻會吃的劍投注了什麼不切實際的指望?
暗自腹誹著,自詡隻會吃的洛老魔扁了扁嘴,不情不願的開口說道:“胡琴音色悠揚,柔和低沉,然而咱們聽到的樂曲第二段卻明顯清脆了不少,應該是加入了月琴的變調,之後的合奏又偶現幾聲乾澀的低音,據我推測,彈奏的樂器中還有三弦。”
“這位師姐好厲害!!”周正激動的為她鼓掌。
他一動其他人也跟著鼓了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寫著“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真的好厲害啊”,甚至包括了率先提起這個話題的莫公子。
怎麼回事,洛宓嘴角抽了抽,這屆修士好難帶!
不過話又說回來,胡琴、月琴和三弦琴,這三樣湊到一起,總會讓她想起某位難以直視的老熟人。
搞清楚了耳畔樂聲的真麵目其實對一行人的探險之路並沒有多大的幫助,因為他們還是要頂著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樂曲繼續往前走,然而越往深處走,兩邊的珊瑚牆就越高,能夠通過的道路卻越窄,直到在一個拐彎,眼前才廓然開朗。
那是一道被海草和貝殼覆蓋的沉重鐵門,周圍被珊瑚圈出了一大片空地,而空地中央則有一個巨大的硨磲,波浪狀的外殼呈現出黃藍相間的波瀾色彩,底部還點綴著暗紅色的斑點,可以想像正麵是何等的炫目——是的,它正在用平平無奇的屁股衝著眾人。
除了吸引視線的硨磲,空地上還擺著胡琴、月琴和三弦琴這三樣樂器,此刻它們正被無形的手所彈奏,彙聚成一首又一首的樂曲。
大概是察覺到有客人到了,原本低緩抒情的旋律陡然一轉,突然輕快活潑了起來,不光如此,樂器們還從原本呆著的架子上飄了起來,一邊彈撥一邊向眾人靠近。
一把正前方,兩把斜後方,三琴合力把他們從一字長龍愣生生給逼成了聚在一起的一團,最為遲疑的戰笠還被月琴撞了一下腰,權當是在催促。
“哎喲,”年輕的修士一邊揉腰一邊躲在了同伴的身後,“這都是成精了吧?”
像是在呼應他的話語,成功把客人驅趕上了空地後,演奏的樂曲又是一變,這回可就真是銀瓶乍破水漿迸,琴弦被無形之手快速撥拉,激烈的節奏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強迫他們隨著每一個尖銳的音符顫動,而隨著一個長長的滑音,一切又戛然而止。
仿佛是儘力衝刺後一腳踏空,不少人的背上被激出了一層薄汗,修為低一些的更是麵色發白,強行控製著體內開始四處亂竄的真氣,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銳氣畢現的樂音給刺傷了。
“無量天尊!”
王盼之長歎一聲,當即盤腿坐下。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
在《清心咒》的加持下,在場諸人翻湧的血氣稍有平複。
而結束表演的三把琴則飄回了原處,新的樂曲又漸漸響起,正是舒緩又悠揚的調子。
奈何還沒等眾人鬆一口氣,突有數道光束從頭頂照下來,正打在他們身上,配合著原本身上的五色寶光,一時間真是刺的眼睛都睜不開。
然而這點光線對洛宓而言還是相當不夠看,她手搭涼棚,抬頭向上一望,原來是頭頂珊瑚礁上的貝類都張開了口,露出裡麵渾圓的珍珠,讓海麵透過來的光線腳下打了個彎兒,彙到了他們的腳下。
這就是正主要上場的意思了。
隻見中央那巨大的硨磲外殼微微顫動,伴隨著沙塵抖動,它緩緩地轉了過來,像是一朵靜靜盛開在海底的妖花,危險又美麗。
“吱嘎——”
厚重的貝殼緩緩張開,露出了白玉般的內裡和貝肉中足有人頭那麼大的瑩白珠體,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纏珠的一條金色小龍。
不過仔細端詳就會發現,這生靈雖有著龍頭,卻是實打實的蛇身,說是龍未免有些名不副實。
“諸位道友,”此物開口,語氣緩和中帶著慈祥,“你們的夢想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