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的宣言就是臨終的喪號。
李羽淵就地一滾躲過了必死的一擊撲殺, 凶獸那條有力的長尾巴狠狠的砸在了牆壁上,將附著其上的珊瑚和貝殼擊了個粉碎。
隨著它的動作, 水流像鞭子一樣甩了過來, 爬到一半的趙克己躲避不及, 被抽了個正好, 整個人飛了出去,撞上對麵的牆壁發出一聲巨響,然後軟塌塌的滑落下來, 噴出了一口鮮血。
“哦, 一隻被抓住了。”
睚眥用誇張的口吻說道, 調轉方向對著三人呲了呲牙, 那上麵還殘留著王盼之的血肉, 看上去分外可怖。
這樣不行。
李羽淵單手撐在地上, 扭頭去瞧遊刃有餘的對手,後者甚至有閒心對著他眨了眨眼。
神獸與凡人之間差距太大, 就算各大門派掌教親臨也未必能拿這頭睚眥如何, 更遑論連金丹都沒有的他們, 要是按照它的節奏來, 三人遲早會在筋疲力儘後步上王盼之的後塵。
無論從實力還是運氣, 他們都處於絕對的劣勢,想要逆轉局勢、死裡逃生, 還要行非常之道。
“睚眥是龍子卻遭生父厭棄, ”他低聲背誦, “因為它長相醜陋亦不會呼風喚雨。”
不會呼風喚雨……也意味著, 在這深海之中,它一樣會受限!
打定了主意,他立即從地上衝了起來,一直關注他的楊林也同時發力,二人像兩條劍魚一樣衝向萎頓在地的趙克己,一左一右將他拉起來,向著幽深的宮殿奔去。
“跑也沒有用!”
緊追不舍的睚眥如此咆哮,它龐大的身軀在有限的空間中遠沒有修士靈活,每一次急轉彎都會撞上牆壁,驚起一陣又一陣的顫動,震的礁石紛紛落下,將海水攪得更渾。
“咳咳咳……”
傷勢頗重的趙克己被嗆的連連咳嗽,彌漫著血腥味的口腔每一次顫動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睚眥那一甩傷到了他的五臟六腑,這樣下去必然支撐不住高強度的逃亡。
“向左。”
李羽淵帶著三人遊進了一條較為狹窄的回廊,緊貼在屋頂之上,仗著睚眥進入不便而獲得了片刻的喘息。
趙克己此刻半邊衣裳已經被血浸透,紅色在白衣上格外顯眼,他虛弱的抓著磚石,嘴角的血跡淌成了一線。
“我有傷藥,”意識到此時此刻少了誰都不行,楊林伸手進衣服一陣掏,還真的拿出了一個小玉瓶,還不忘解釋了兩句,“我穿的太臟了,百花派的人都不願意近我身,不少好東西都沒搜走。”
吃了愛乾淨的虧的年輕道士接過玉瓶,拔開塞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湛天宗的愈心丹?”
雖然很奇怪煉魂宗的人為什麼會有湛天宗聞名遐邇的療傷藥,但趙克己再怎麼死腦筋也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忙倒出一顆吞服而下,不出片刻臉色就緩了許多。
“睚眥並非水生妖獸,對水中的血腥氣並不敏感,可躲在這裡也非長久之策,若是被抓到則必死無疑,”李羽淵沉聲說道,“我有一計可以阻它一阻,還望二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趙克己一向以李羽淵馬首是瞻,而楊林此刻也沒有反對的理由,於是二人紛紛點頭,正等少年詳細解釋,卻發現他正聚精會神的看向窄巷的入口,於是也順著看去,就發現在那空無一人的入口處投下了一片影子。
這片影子被拉的狹長又變形,然而還是可以看出那標誌性的龍頭和豺狼般的身軀。
二人頓時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屏息的望著影子不斷挪動,然後一根尖爪從牆壁後伸了出來,扣在牆上敲了敲。
“噠、噠、噠。”
尖爪每一下都像是叩在了三人緊繃的神經上,隻見凝聚著戰栗和恐懼。
“三位客官,商量好了嗎?”
睚眥滑稽的語調傳了過來,與此同時,那張凶惡的獸臉出現在了拐角處,幾乎填滿了整個甬道,而那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態度似乎預示了無論何種某家都將徒勞無功。
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參賽弟子身處此地此刻,自信也好,僥幸也罷,都會在這個瞬間被擊的粉碎,繼而陷入無法自拔的絕望,然而站在這裡的是李羽淵,好在站在這裡的是李羽淵。
在他被置換的十五年人生裡,比此刻更艱難的時刻之多遠遠超出了旁人的想象。
“我需要四息,”他鎮定的發號施令,“你們拖住它四息,咱們就能活。”
四息,放在平日轉瞬即過,放在此時則度日如年。
趙克己和楊林對視一眼,具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昭然若揭的不安,然而事到如今,除了拚一把也沒有彆的選擇了。
“商量好的話,我就進來啦。”
睚眥的聲音再此響起,隻見它將碩大的頭顱和前爪硬塞進了狹窄的通道,撐得石壁上裂開了無數縫隙,不知何時就會徹底斷裂。
“上!”
看著向內伸來的利爪,楊林一馬當先的衝了上去,拋開沒有用武之地的種種陰邪法術,他頂著趙克己驚駭的目光用出了湛天宗的鎮宗絕學——真言令!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