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五更未到,胤承即動身前往燕地。
彼時燭火幽幽,室外還是漆黑一片,胤承見蕭綏仍閉眼不語,以為她還在熟睡,他不欲吵醒她,悄聲下床。
隻是在掀起幔帳後,胤承不經意地回首,忽然發覺,她掩映在影影綽綽的燈影下的側顏,眉目冷清,挺鼻薄唇,唇峰勾勒出的弧度冷清倔強,是世所罕見的風景。
聽聞正臉看皮,側顏看骨,毫無疑問,她便是皮相中人之姿,骨相極出彩的那一類。
美人在骨不在皮。
胤承著了魔一般,怔怔盯著看了許久,最終俯身——
在雙唇堪堪相觸的刹那,他狼狽地撇開臉。
他湊到她耳邊,說是說給她聽,不若說是喃喃自語,字字艱難:“若我……若我此去不回,你便逃開這黃金牢籠,江湖浩大……”
再也說不下去,他隻得低低地喚了聲她的名字:“蕭綏。”
“得你,是我此生大幸。”
他最終隻是小心翼翼地吻了她的額頭。
落荒而逃。
日上三竿,直梆梆躺了足足兩個時辰的蕭綏終於起身。
係統小心翼翼地問:“宿主,你在賭什麼氣?”
難道是宿主終於有了良心這種稀罕玩意兒?
蕭綏不說話。
她在跟自己賭氣。
她在不安。
即使換了身體,她仍會——
蕭綏猛地掀開幔帳:“魏朝,皇太孫從哪條路走的?”
魏朝跪下道:“娘娘不要為難我,殿下不讓說。”
雪亮的劍光一閃,長劍已橫於魏朝頸間,壓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不說?”
魏朝麵露懼色,仍顫聲堅持道:“娘娘,奴才的主子是殿下,殿下不讓說,奴才縱使是丟了這條賤命,也定然不會吐露一個字!”
“甚好。”蕭綏冷笑一聲,收了劍,“你不說,自然有人會跟我說,綠萼,更衣——”
魏朝猛地撲上前抱住蕭綏的腿道:“娘娘,殿下此行凶險萬分,稍有不慎……您還是聽奴才一言,在皇宮中耐心等待……”
“我此生隻會一往無前,不知乖乖等待。我此刻容你如此放肆,是念及你忠心耿耿,不代表我不會殺你。”
見蕭綏是動了真怒,綠萼本來勸阻的心思也被嚇了回去,反倒對魏朝道:“魏公公,你這是做什麼娘娘武功之高世所罕見,多一人幫殿下便是多一分勝算,這道理你不懂”
“可是……西廠已經得到消息,燕王網羅了六部天羅替其賣命,那大周朝最頂尖的殺手組織,大宗師血衣真人亦死於其手——且娘娘一直盼望脫離皇宮闖蕩江湖,如若殿下……娘娘的夙願便能達成了。”
思及這必死之局,魏朝淚流滿麵,仍固執道:“殿下說皇宮不適合娘娘,娘娘被拘得難受,不若趁此機會遠走高飛……娘娘不要浪費了殿下一片苦心。”
“好,好,好,胤承,好樣的。”蕭綏聽聞六部天羅已然暴怒,聽他說勞什子遠走高飛更是怒到極致,“這種消息西廠居然敢瞞我!膽子都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