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宋厚德深深吸了口氣：“他在外麵流浪了半年，一直到後來他頻繁出現在一片區域，引起了幾個飯店老板的注意，這才打電話報了警，在得知他是孤兒之後，才被送到了福利院。”
宋雨霏如遭雷擊，臉色煞白：“爸，你、你說什麼？小洛他……在外麵流浪了半年？！”
宋厚德表情麻木：“說是流浪，實際上……就是在外麵要飯。”
這件事，昨天晚上他就看到了。
所以他昨晚沒回去，一整晚都坐在辦公室裡，抽了不知道多少煙，試圖麻痹心裡的難受。
可是，他整晚都是心如刀絞。
要飯！
他宋厚德的兒子，竟然在外麵要了半年的飯！
從昨晚到現在，他腦海中一直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那就是宋洛穿的破破爛爛，灰頭土臉，在各家各戶的門口，求著人家給一口吃的樣子。
一整個晚上，宋厚德都在用煙麻痹。
他甚至想到，如果心慧看到她的兒子這麼慘，心裡得有多難受？
宋雨霏臉唰的一下就白了，大腦也是‘嗡’的一聲。
宋洛，在外麵要了半年的飯？
宋雨霏不敢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經曆。
要飯這個詞，無論如何也不該和宋家的人掛鉤才是。
可是——
“爸，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宋雨霏目光呆滯的看向宋厚德。
“你要看？”宋厚德眼皮好像很沉一樣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要看。”
“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彆看。”宋厚德不忍心。
“我要看。”宋雨霏再次說道。
宋厚德從電腦上找出一段視頻。
那段視頻，是其中一份調查資料裡麵的，是當初一個飯店老板覺得宋洛不對勁，就報了警，後來警方去店裡的時候，飯店老板提供的視頻，方便警方能找到他。
由於時間很久了，而且當時安裝監控設備的本身就很少，並且監控設備遠不如現在錄製的那麼清晰，相對而言模糊很多。
宋雨霏看到，當時是冬天，一個一米多高，身體瘦削的小男孩站在一家小飯店門口。
依稀能看出，那個小男孩和宋洛很像，當時他還沒長開，小臉上透著稚嫩。
他身上的衣服，明顯是大人的。
褲腿卷了好幾層，但還是拖拖拉拉的，上麵是一件很大的大褂，那大褂破了好幾個窟窿，穿在宋洛身上，就像是一條裙子一樣，一直到他的小腿處，腳上的白色鞋子，也近乎成了黑色的，從視頻裡看，鞋底都快磨平了。
他的頭發也很長，很是乾枯，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
視頻並沒有聲音。
他站在店門口，正仰頭和老板說著什麼。
沒一會兒，店老板進去給他拿出來兩個饅頭和一塊鹹菜。
宋洛鞠躬，然後揣著饅頭往遠處走去。
一邊走，一邊低頭大口大口啃著饅頭，看那樣子就知道肯定餓了很久。
宋厚德閉了閉眼。
他已經看過，不忍再看。
縱使他在商場多年，見多識廣，心如鐵石，但在看到自己兒子這個樣子的時候，心裡還是不斷被刺痛。
宋雨霏眼淚不受控製，不斷順著臉頰啪嗒啪嗒的落在辦公桌上。
視頻裡，宋洛那瘦小的背影如同一座寂靜的孤島，四周茫茫人海都在遠離他，孤獨和淒涼，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