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真的走不動了！”勉強著走了一段山路的王小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癱坐在路邊樹根兒下，後背早已是大汗淋漓：“咱們怕是走到日頭下山都走不到雲家集罷？”
“咱們先歇會兒，隻要翻過這座山，就能走到官道上，咱們就可以坐牛車到鎮上了。”錯誤估計了自己跟王小茹倆黃毛丫頭體力的葛歌也癱軟在地，被扁擔壓得被粗麻衣裳磨紅了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看著隨意放在路邊的兩擔水的水紋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葛歌這才發覺自己把賺錢這事兒想得太輕鬆了些。
歇了半盞茶，倆人看了對方一眼，最後還是認命地挑起各自的木桶，晃晃悠悠地挑起隻有七成滿的水桶，沿著山邊小徑繼續走。
好容易到了官道邊，又在大日頭下邊兒等了將近一刻鐘，才遠遠瞧見一輛破爛的牛車慢悠悠地出現在官道拐角處，渴得忍不住已喝了兩碗水的王小茹跟瞧見恩人一般用力地晃著有氣無力的葛歌：“哥兒哥兒，牛車來了！”
“等上了牛車，很快就能到集上了。”被曬得臉兒滾燙的葛歌也鬆了口氣，與她清冷性子頗有些不符的小梨渦淺淺地浮現在左臉頰上，卻又莫名地契合。
曬得黝黑的趕牛車漢子見到路邊有客招手要上車，忙不迭地停穩車，這空車走了一路的鬱悶才走了些許。見是倆半大孩子，撇撇嘴問到：“坐車可是要銀子的，小孩兒你們有銀子嗎？”
“兩文，到雲家集。”一桶一桶將四桶水都提上牛車後，今日也是做男兒打扮的葛歌在兜裡掏了好一會兒終於掏出倆銅板，遞給那漢子。
漢子微微睜大了眼，沒想到這半大小子竟還真掏出了兩文錢，接過錢後，才甩開竹鞭驅趕牛車慢慢往前走，邊走還不忘嘮叨：“今日大叔是瞧著你倆小孩兒可憐，隻收你人頭銀子，換做往常你拉這麼些東西，按理說還要再加一文銀子的...”
“那就多謝大叔了。”葛歌內裡性子清冷，可該說的場麵話也是一樣多不會落下，也順著這車把式的話頭往下嘮嗑：“這大熱天兒的，哪哪兒都旱了，雲家集上怕是都沒人了罷？”
“哪兒啊！那南來北往的人該走的還是走，不過這大旱天兒的，鎮口路邊兒茶棚都做不下去了，水都沒了拿啥泡茶！”
“茶棚的茶好喝不？那茶都賣多少銀子一碗啊？”葛歌仿佛一個一點兒世麵都沒見過的愣頭小子，叫車把式心裡暗暗覺著自己見的世麵多，也生了顯擺的心。
這一路也不算遠，三刻鐘的牛車時間叫葛歌將想打聽的事兒都打聽得差不多了。
“多謝大叔。”率先下車的葛歌扶著跳下車的王小茹，兩人站在木桶邊朝車把式道彆後，才挑著兩桶水往雲家集鎮上慢悠悠地走。
第一回進城的王小茹挑著沉沉的木桶跟在葛歌身後，縮著脖子探頭探腦，心情激蕩地打量與破舊的村子全然不同，熱鬨繁華的集鎮，心中好不歡喜：“這集上人可真多！”
“人多，咱們掙錢的機會就更多！”說起賺錢大業時的葛歌兩眼直放光，看著往來行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移動的錢幣，這般一想，葛歌就更迫不及待了：“咱們先去把水都賣了，看熱鬨啥時候都能看！”
挑著水的王小茹這才回過神來，微張著嘴愣愣點頭：“成，我都聽你的！”
倆小孩兒挑著沉沉的水桶穿過狹窄的小巷子，朝著傳來鼎沸人聲的方向走去，那是雲家集鎮最熱鬨的街市所在。
因著雲家集地理位置特殊，位於大業國都以北，距離北邊兒國界線也不過五百餘裡，是大業國北邊兒南來北往的重要集鎮之一，雖說隻是個鎮，可，但凡是個行商，他都得從雲家集過，日久天長下來，倒在雲家集這兒也成了個南北貨物貿易的集市。
這個集市便是葛歌與王小茹此行的目的地。
“賣水賣水！清甜解渴的涼水一文一碗了！”人聲繁雜，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的集市中，喜提人生第一次叫賣的葛歌同學忍住心中的臊意，學著隔壁賣餅的小販吆喝。
同樣沒叫賣過的王小茹黑碌碌的眼珠子瞪得大大地看著發小，有種自己被拋棄的錯覺，明明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為什麼你這麼優秀會叫賣！
十三歲的少女還沒到變聲期，清脆得雌雄莫辨的嗓音竟真的招來了第一位上門的客人。
收了一個銅板的葛歌動作利落，從自己隨身提著的籃子裡取出唯二乾淨的瓷碗之一，打了碗水：“大熱天兒的客人您喝口水解解渴！”
“這鬼天兒真是要命！”身穿短打瞧著是個乾力氣活的漢子咕嚕咕嚕地喝完一大碗水，才舒坦地長歎一聲，把空碗還給葛歌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送走第一位客人後，倆小姑娘才歡喜地連脖子肩膀都縮了起來，互相抓著對方的手低聲笑了好一會兒，葛歌才捏著那枚跟鑲鑽鍍金一般珍貴的銅錢舉到王小茹麵前給她看：“小茹，這就是咱們發家致富的第一桶金！”
“等回家哥兒你可得把它供起來！我以後日日給它燒香，保佑咱們掙大錢！”
掙到了第一個銅板，王小茹也開始學著葛歌張嘴叫賣，倆人一聲高一聲低，輪流喊著，倒還真招攬了不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