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子都才曬過的,乾淨得很,文家嫂子您跟倆孩子先用著。”王趙氏抱著兩床曬得鬆軟舒服的薄被褥進來給坐在炕頭的文寧氏:“我聽歌兒那倆孩子說您之前是城裡大戶人家的,您要有啥不習慣的就隻管與我說。”
回到村裡後,葛歌便將文家母子三人暫且安置到自家隔壁的王家暫時住著,幸而王家如今空房間多,也都才收拾過的,給文寧氏母女安排在西廂房上房,文三則住在一牆之隔的西廂房下房,王家隻給添些被褥便能住人。
文寧氏見她進來,笑吟吟地迎上去接過被子:“葛小裡正那是隻與妹子你說了一半呢,這兩年我們娘仨吃的苦那就多了,你這兒都不曉得比我們好多少!”
倆婦人打開了話茬,便坐在炕頭小聲閒聊。
“這會子天兒才黑,孩子是不舒坦還是咋的?要我叫歌兒過來瞧瞧不?”王趙氏瞧炕上沉沉睡著的文若蘭那蒼白的小臉兒,忍不住也有些心疼:“瞧這小臉白的!”
文寧氏將被子抖開給女兒蓋好,又坐回來與王趙氏說話:“我這閨女兒打小嬌氣,這兩日是有些不舒坦,如今已大好了,多謝妹子關心。”
“嗨!文家嫂子你用不著跟我這般客氣。我都聽歌兒說了,你跟文三公子都是她聘來村裡教學問的,往後咱們便都是自己人了!”王趙氏拍拍自己大腿,小聲應道:“嫂子你如今來得好,要是以前村裡就有不少討嫌的,這如今村裡大家夥兒都好得很,你要有啥隻管說便是。”
王趙氏可是聽葛歌說了的,這文家三公子可是要教村裡孩子讀書的,她鬥大的字不認識一個,可也曉得能讀書是多難得的機會,自然是事事要照顧好文家母子。
文寧氏聽她一口一個哥兒地叫,也有些好奇,斟酌著字句地問:“趙妹子你說的哥兒可是葛小裡正?葛小裡正這年歲不大便已是一村裡正,可我記著大業律例言明,男子需過弱冠之年方可擔任裡正一職呀?”
葛歌並不是多話的人,加上這一路從雲州城回來文寧氏一心隻顧著照顧女兒,還真沒跟葛歌說上幾句話,如今聽王趙氏一口一個哥兒地叫,對這個離弱冠之年還遠
得很的小裡正也多了幾分好奇。
“按理說是這般沒錯。”王趙氏見睡著的文若蘭動了下,生怕吵醒她,又壓低了些嗓門與文寧氏說話:“我們村原先的裡正是歌兒她爹,不過她爹帶著村裡的男丁們上了前線,官府那邊顧念她爹放棄免除徭役的情分,便破例叫歌兒接了裡正之位。嫂子你彆瞧我們歌兒小,如今滿村都能住上青磚瓦房可全都是她的功勞呢!”
“這又是怎麼說?”文寧氏一聽,對葛歌的故事就更好奇了。
王趙氏與新村的眾人一樣,對葛歌的崇拜簡直要刻到骨子裡去了,說起葛歌的豐功偉績,那簡直如同滔滔洪水不絕,從天兒擦黑一直到王小茹來催娘親回去睡覺,說到口都乾了才罷休。
走之前還不忘與文寧氏最後來一句:“嫂子,等明日我繼續與你說啊!”
聽得暈乎乎的文寧氏點點頭:“好。”
***
第二日清晨,睡了一夜的文若蘭被外頭的雞叫聲與幾聲小孩兒的笑鬨聲吵醒。睜開眼後望著高高的屋頂,坐起身來環顧四周亮堂堂的屋子,擺設沒多少,可瞧著倒也乾淨整潔。
聽到外頭傳來娘親久違的笑聲與一個陌生的婦人聲音,意識慢慢回籠的文若蘭這才記起自家如今到了一個叫雲家集的鎮子外的村莊。
起身下床,穿好衣裳鞋襪出門去。
“呀,文家嫂子你家閨女兒起來了!”坐著側對西廂房邊擇菜邊與文寧氏說話的王趙氏見到才邁腳出來的文若蘭,驚喜地叫出聲來。
文寧氏連忙拍拍手站起來轉身迎過去:“晨起風大,你出來也不多穿件衣裳?”
“娘,我沒事兒的。”
瞧著女兒氣色確實比昨天好了不少的文寧氏摸了摸她露在外頭的手指,見確實溫熱著,便由著她去了:“好,冷了可要多穿件衣裳啊!”
母女倆說著話時,王趙氏將擇好的菜端入廚房,雜糧粥早已熬好,不過她也曉得昨日孩子們才回來,奔波了一日,今日是起不來那般早的,早起她就先先熬好粥又去洗衣裳,才回來準備早飯。
“寧嬸子早。”王家大門被推開,隻見今日依舊是一身勁裝的葛歌牽著玩成泥猴兒的王小虎進來。
文若蘭聞聲也側過頭去,隻瞧著一
個身形瘦削的少年逆著光而來,少女的心如同見了春風的花苞兒一般,悄悄在風中綻放,搖曳生姿:“葛小裡正晨安。”
文寧氏也笑吟吟地與葛歌打招呼:“小裡正這是打外邊兒回來嗎?小虎咋玩得一身泥?”
“出去跑了圈,順道看看村裡四周。”葛歌今日起得早,想起自己自打搬村後還未四處轉過,便出去轉了圈,順道把在村裡小溪耍的王小虎給提溜回來,方才文若蘭聽到的便是王小虎帶著他的小夥伴在外頭跑來跑去的笑鬨聲。
快速炒好一個菜的王趙氏端著出來,笑道:“歌兒回來了?帶小虎去洗洗就能吃飯了。”
早飯吃得簡單,不過就是炒一個青菜再加一些醬瓜鹹菜啥的,跟在王趙氏後邊兒的王小茹端著一大碗醬瓜出來,便算菜齊了。
“鄉下地方隻得這些粗茶淡飯,還請寧嬸子您幾位莫要怪罪。”葛歌接過王趙氏盛好的一碗濃香軟爛,還摻了不少碧粳米的粗糧粥遞給文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