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天朗氣清,宜遠行。
五輛馬車排成一列整齊停在葛家門口,行囊也已都搬上車裡,另有家中八個護衛每人牽著一匹高頭大馬,站在門口靜候主子出發。
舍不得倆孩子的王趙氏也抹了把眼淚兒,拉著女兒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到:“小茹你可彆給歌兒添亂啊,出門在外凡事要聽歌兒的話,彆亂走亂看亂說話。”
“您放心,我啥時候不聽哥兒的話了?”王小茹擠出一臉笑,拍拍娘親的手安撫道。母女倆說話間,今日特意穿了身輕便衣裳的葛歌與陳伯等人前後從葛家院裡出來。
同樣知道小裡正今日要出發去國都的父老鄉親們站在葛家門口,見葛歌出來了,一個兩個眼淚汪汪,不舍小裡正離去:“小裡正一路平安啊,我們大家夥兒可都等著您回來呢!”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您大家夥兒有啥事兒隻管跟陳伯說,陳伯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葛歌站在階梯之上,比眾人都高出半人高,還不到及笄的小姑娘,如今越發有上位者的氣勢與威嚴了。
眾村民聽完連連點頭應好。
今日要趕路離開雲州境內,葛歌等人也不耽擱,一行二十餘人各自上馬上車,八名護衛一路隨行,護送毓敏縣主入京。
拜托李先生幫他顧學生,自己跑過來站在巷子拐角的文三目送馬車離去,無聲地歎了口氣,轉身回去繼續給孩子們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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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建立已二月有餘,崔家軍對於崔卓陽而言就是指哪打哪的利劍,再加上他已接管所有軍/隊,短短兩月便將大榮國境內稍微有些氣候的動亂全部蕩平。
上頭雷霆萬鈞,各地方官府自然也不敢拖後腿,連打帶撲的,把那些小的、不成樣子的流民動/亂全給摁死,如今與去年相比,也算得上塵埃落定了。
再者葛歌這一行都是挎刀護衛,瞧著就不是能惹的善茬,這一路上走得倒也順利。
隻在距離國都還有三百餘裡之地時因大雨錯過了入城時間,在一處名叫平坡村的窮村落留宿。
平坡村乃是極窮苦的村莊,與原先的華東老村不相上下,裡正家也不過隻有三間泥磚瓦房。葛家給了足夠的銀子,裡正一家七八口就擠到一間房去湊合一晚,騰出兩間房子給葛歌一行人用。
甚至連家裡養了好幾年下蛋的老母雞都要宰了給客人做夕食吃。
“周裡正叔,我們想借一下廚房給我家主子做頓飯,不知是否可以?”
平坡村裡正笑嗬嗬地道可以,自己親自領了桐煙、明佳二人往灶上去。
二人一個燒火,一個做菜,也不用周家殺雞,隻說主子吩咐吃些清淡的就成,倒叫周家的老母雞逃過了一劫。
“這是啥?”搬了個小板凳要燒火的明佳卻隻見周家灶台邊堆了好大一堆黑乎乎的,瞧著像木炭又不是,可又放在這放柴的位置上,她還真不曉得要咋用。
站在一旁的周家婆娘聽她這般問,連忙笑嗬嗬迎上去解釋到:“這是我們大家夥兒在後山挖回來的黑塊兒,平日家裡要坐熱水就用它們來燒,我想著拿出來給貴人燒熱水沐浴用的。”
原來這平坡村後山裡邊兒有一處淺坑,淺坑裡挖出的黑塊兒能當柴燒,雖極難點燃,但勝在耐燒,最適合用來燒炕坐水啥的,這一小簸箕裡放著的是周家過冬時還剩的黑塊兒。
“這黑塊兒都能燒,那嬸子你們冬日得多舒坦?”明佳也不嫌臟,好奇地拿了塊兒在手裡瞧,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道:“瞧著黑黢黢的,跟咱平日裡用的木炭絲毫不同,倒新奇得很。”
周家婆娘見她好奇,正好爐子也準備好了,就說要示範給明佳看:“我們這都是窮人家,哪裡用得起木炭?這黑塊兒能燒是能燒,可千萬不能放屋裡燒,從前好些人家冬日門窗緊關著放屋裡燒,第二日起來一屋子人都沒了!”
“燒沒了?”一旁才切好臘肉片的桐煙聽著,也好奇地插了一嘴進來。
周家婆娘嗨呀笑了聲說不是,道:“說是活活憋死的,所以後來大家夥也隻敢用黑塊兒放灶上燒燒火,或者冬日燒會兒炕,可不敢放屋裡燒了。”
周家婆娘瞧這倆穿的衣裳都帶繡花兒的小姑娘聽她說典故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裡莫名有些說不上來的好滋味兒,便一個勁兒挑那鄉野奇聞趣聞說給二人聽。
作者有話要說:進京了!
崔先生:拔刀吧!
表妹:哇地一聲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