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樣呢?說的你像是很能體驗到一樣!
有錢能失去什麼呀?隻會失去煩惱。
天真!
單純!
不過都聊到這一步了,不再來會心一擊就說不過去了。
林舒笑著看向許詩嘉:“其實我們算同齡人,共同話題應該不少,我不是那種自持上司身份就端著架子的人,以後我們相處可以隨性一點,你可以把我當朋友。”
許詩嘉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我找你是想說,剛乾了快五個小時了,我覺得我……”
“我知道我知道,一天八小時工作製也還差三小時沒乾呢,你這麼敬業,是覺得應該找我回去和你一起乾活了吧。”
林舒不容分說地拽上許詩嘉:“走吧,我們這就去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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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對許詩嘉很滿意。
這幾天的儘調工作,在林舒間斷性的“鼓勵”下,許詩嘉和自己一同完成了材料的審核。
儘調法律意見書都有模板,隻需在其中更新每家被儘調對象的具體情況就行,
因此一般這類並購儘調,律師一邊現場審閱材料的同時,就會同步把發現的法律問題更新填至模板內,如此,幾天的出差結束,就已經能有一份儘職調查法律書的雛形,剩下的,便是精修加工,形成初稿。
帶團隊的合夥人則負責最終稿的潤色和審核,然後簽字落款,對出具的法律意見書承擔責任。
許詩嘉的初稿可圈可點,林舒給予了認可:“你的基礎非常不錯,材料裡的法律問題,你都細致地羅列出來了。”
“特彆讓我驚喜的是,你對材料有對比和全麵性把控的意識,所以發現了公司公開員工數量和公司實際繳納社保員工數量不一致的情況,從而提出了這家公司存在不合規用工,以及未來需要大規模補繳員工社保的風險。”
誇自然是要誇,但對下屬,從來不能隻一味誇。
什麼都有邊際效應,吃第一顆甜棗時,人會覺得很珍惜,幸福感強烈;但吃一筐甜棗,就會麻木。
棒子該打還是得打。
尤其是對許詩嘉這樣的。
“但知識產權這一塊,你遺漏了一項法律風險。”
許詩嘉的臉上果然露出了不信的表情:“不可能,我把他們相關調味品專利甚至包裝設計各種涉及知識產權的合同都審了,發現的風險已經全部列明了。”
林舒笑了笑:“公司材料裡能呈現出來的問題,你都找到了,但很多時候,律師為什麼要實地儘調,是因為有很多書麵材料裡發現不了的問題。”
“我注意到員工電腦上辦公用的都是office軟件,但都是所謂破解版,也就是沒有正規授權的盜版,這些日後都有可能被索賠,是我們需要提示客戶的法律風險。”
“除了知識產權外,這家調味品工廠還有很大的違建問題,比如新老辦公樓。根據用地審批,整個地塊都是工業用地。《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和《城市房地產管理法》都清楚寫了,‘工業用地的用途是工業、倉儲、物流等生產性用途’。”
“雖然新辦公樓給員工們提供了便利,但很可惜,在工廠內設置的辦公樓也要符合一定的標準並且進行報備審批,可惜我沒找到對應的文件,而撇開辦公樓不說,新辦公樓上的宿舍,那是妥妥的違規。”
“員工宿舍屬於非生產性用途,所以除非得到審批許可,否則這家工廠裡的員工宿舍樓全是違建。未來如果無法通過審批許可,那麼就麵臨拆除。這將是巨大的一筆開銷。對客戶而言也是很大的法律風險。”
“還有,你在工廠外空地的風裡聞到花椒味了吧?”
許詩嘉愣了愣,顯然不明白林舒突然切換話題到這個上的用意,但一回憶,臉上忍不住露出嫌棄:“聞到了,嗆死了,那地方辦公環境太差了。”
“你是不是覺得這是個不相關的問題?但仔細想一下,這問題真的不相關嗎?”
林舒的聲音不緊不慢:“為什麼工廠附近的空氣裡會有花椒味?你想過原因嗎?”
“我進了他們的生產車間,發現做辣椒花椒原料破碎和烘乾流程的車間,根本不是全封閉的,也沒有對粉碎和烘乾產生的廢氣安裝專業的收集和處理裝置,而是直接用排風扇排放到了工廠外,但根據環評要求,這些廢氣應當處理後通過排氣筒進行高空排放。”
“所以,這家調味品工廠存在很大的環評風險。這是最致命的。是我們最應該警示客戶的。”
一談及專業問題,林舒的語氣嚴肅起來:“你發現的法律風險很好,但是比起環評問題和違建問題而言,那都屬於細枝末節的小問題。小問題可以讓客戶在並購中砍價,但大問題會直接決定客戶是否要進行並購。”
林舒講之前,許詩嘉臉上是不服的,而等她說完,他雖然明顯有情緒,但已經無法反駁了。
管理好團隊,雖說可以表現友善,號稱和下屬做朋友,但必須有壓製性的實力,讓下屬明白各自的定位。
有些老板喜歡故意在小細節上做文章,用刁難下屬、踐踏下屬尊嚴的方式立威,但林舒從來不屑。
那是沒能力的人才虛張聲勢的做法。
在專業能力這一點上,林舒從來非常自信。
她能這麼年輕成為合夥人,因為她比他們都強。
自然,被當場否認了工作成果,許詩嘉顯然就高興不起來了。
他的臉很臭。
當頭一棒給他打了,接著自然要安撫一下了。
不然這乾活的積極性就要被打消了!
林舒話鋒一轉,溫柔地看向了許詩嘉:“許詩嘉,我知道你心裡委屈,覺得自己加班加點熬夜乾了三天,非常辛苦,結果還被我批評,感覺自己是多做多錯。”
職場渣女組合拳一式——罵你是為了你好。
“但我批評你,是看好你。”
“做法律儘調,如果按部就班,就永遠隻能打下手做材料初篩,而不能成為獨當一麵的律師,但我覺得以你的資質,止步於此實在是浪費天賦,所以才希望你儘快成長能獨當一麵。”
“你看,我批評王鐵牛嗎?我批評劉旭輝嗎?我隻批評你許詩嘉。你還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嗎?”
“父母對孩子都是愛之深責之切,同樣道理,你作為我們團隊最有潛質的員工,是我重點培養對象,我自然對你要求會更嚴格。”
“當然,我這麼做,也有些一廂情願了,應該尊重你,先問問你的意見。職場上每個人追求不同,也不是所有人都想進步成長的,這我也理解。所以你要是覺得不希望我對你要求這麼高,你可以和我提。”
這話下去,許詩嘉果然臉色稍霽。
他清了清嗓子:“我也沒這麼嬌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