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暢快淋漓地罵完詐騙犯,心情終於舒暢了一些,連工作效率都高了。
她又處理了會兒郵件,眼見時間差不多,這才出門和鐵牛一起往湖心小築走。
今天其實有霧霾,天氣並不好,但林舒邁著自信的步伐,隻覺得有種不畏浮雲遮望眼的魄力。
湖心小築離天浩所在寫字樓並不遠,一路上,林舒也和王鐵牛有說有笑。
隻是走到一半,鐵牛猛得拍了下自己腦袋,懊惱道:“不好意思林par,我爸剛叫我把我戶口本帶給他,他有用,我剛還記著特意放在桌上呢,結果一轉身就忘了,301包廂,你先去,我回去拿下戶口本馬上趕來!”
“好的,沒事。”
林舒笑著和鐵牛打了個招呼,便徑自往飯店走去。
到了301包廂門口,林舒還特意挺直了脊背,檢查了下渾身的行頭,整理了下儀容,這才麵帶職業的微笑,敲開了包廂的門。
301包廂裡確實已經坐了個人,但並不是王延年。
林舒在《信合和我的那十年》裡也好,新聞裡也好,都看過王延年的臉,絕對不會認錯。
眼前的男士年紀看起來也有五六十,戴著眼鏡,模樣儒雅,林舒此前從沒見過。
好在對方見了林舒,立刻起了身,朝林舒伸出手,挺熱情:“林律師是吧?你好你好,我是王漢忠,榮城大學的教授。”
林舒自然微笑著握手回禮。
趁著這機會,她再仔細看了看,發現對方似乎有點眼熟。
再看看,林舒終於意識到這種熟悉感來自於哪裡了……
這大叔,長了和鐵牛如出一轍的鼻子和嘴巴,捂住上半張臉,下半張簡直和鐵牛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加之也姓王……
所以這位是?
鐵牛的叔叔還是伯伯?王延年把自己親戚也帶上了?那他人呢?
不過王延年家裡倒是人才輩出,自己創立了信合,自己的兄弟還是教授,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鐵牛還沒來,林舒也不好貿然詢問王漢忠和王延年的關係,索性一邊和他閒聊,一邊等王延年和鐵牛。
可惜兩人不熟悉,閒聊的話題很快就用儘了,然而不知怎麼回事,鐵牛和王延年這兩個正主卻一直沒到。這種情況下,為了避免沉默的尷尬,就不得不引進商業互吹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優秀了,林律師這麼年輕,已經是合夥人了,我們家鐵牛以後還得多跟著你學習……”
王漢忠不遺餘力地誇讚林舒,林舒自然也不逞多讓:“學習談不上,鐵牛其實非常優秀,雖然家境很好,但很有衝勁,真是應了一句‘虎父無犬子’。”
“他有一種對市場敏銳的第六感,雖然從事的行業和爸爸不一樣,但說明他不願在父輩的蔭蔽下坐享其成,而是希望自己奮鬥,單是這種精神就值得肯定。”
雖然是誇鐵牛和鐵牛爸的,但王漢忠的臉上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臉也有些微微紅了:“虎父算不上,林律師,你用不著這麼誇。”
啊???
林舒愣了愣,她沒在誇王漢忠啊,她誇的明明是王延年……
不過也是,畢竟都是親戚,算是一家人,誇王延年,可能王漢忠與有榮焉。而以王延年的身份,作為親戚,王漢忠這種誇獎自然聽得多了,多少要替王延年表個態展示謙虛。
可惜林舒通過王延年出的書對王延年做了些了解準備,可她完全不認識王漢忠這號人物。
如今鐵牛和他爸都還沒到,自己和王漢忠乾坐著也不是個事。
要不聊個安全的話題。
然而沒想到王漢忠也是個熱情的人,林舒還在找話題,他就先一步開了口:“林律師,你喜歡豬嗎?”
啊?
林舒愣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馬上就要點菜,每個人忌口的肉類不同,他是挺貼心地提前確定好林舒是否吃豬肉。
那當然吃啊!
林舒笑了笑,含蓄地點了點頭。
結果她這頭點下去,對麵王漢忠宛若找到了知己一般,眼睛都亮了起來:“現在喜歡豬的年輕人不多了!”?年輕人吃豬肉的挺多啊……
“豬這個物種啊,它的智商在全球所有動物裡其實能排進前十,家豬的相關記憶力也能持續五天左右,豬甚至對空間位置也有記憶能力,豬還是擁有共情能力的動物,它們不僅能感受到同伴的情緒,還能做出相應的回應。”??
這不是在說點菜點豬肉嗎?怎麼突然話題跳轉到這裡了?林舒試圖把話題引回正途:“王叔叔,我……”
可惜王漢忠一講到豬,滔滔不絕大有豬學專家的氣勢,壓根沒給林舒插嘴的機會——
“我在研究豬的過程中,真的是對這種動物越發癡迷,也是從小有這種興趣,長大我才會研究母豬生殖和豬群,本來想讓鐵牛子承父業繼承我的衣缽,畢竟我在這個行業內算是有些人脈了,可惜鐵牛說什麼也對豬沒興趣,不像林律師你,對豬和我一樣一往情深。”
王漢忠越說越遺憾,林舒卻越聽越不妙起來。
子承父業?繼承衣缽?
鐵牛的爸不是王延年嗎?
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麵前的王漢忠還在熱情地講豬,林舒看著他和王鐵牛如出一轍的臉,內心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事出了大岔子。
林舒努力保持平靜,在自我安慰下問道:“您是……鐵牛的父親?”
王漢忠聲音爽朗:“那不然呢!哈哈哈哈哈!你看我倆長得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吧!”
“那王延年……”
“王延年?信合的王延年?”王漢忠臉上有些疑惑,“怎麼提起他了?”
片刻後,他有些恍然大悟道:“哦哦,我記起來了,鐵牛說過,信合二公子就在你們團隊,是他的同事。所以之前他還老鼓吹讓我買信合股票呢,結果前些天又催我全拋了,沒想到拋完就大漲,你說他這信息來源都怎麼回事……”
接著王漢忠在說什麼,林舒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因為此時此刻,她隻聽到自己腦袋的嗡嗡作響聲。
王漢忠是鐵牛的爸,鐵牛不是太子?!
自己這是認錯人了?!
可鐵牛要不是太子的話,那誰是太子?
林舒內心翻江倒海,一時間感覺自己CPU都快燒乾了。
壞菜了!出大事了!
王漢忠不疑有他:“鐵牛這小子,說是請我們吃飯,結果自己這正主現在都沒到,也太沒禮貌了。林律師你等等,我來給他打個電話催催。”
林舒努力保持著鎮定和微笑:“王教授您坐,電話我來給鐵牛打,我正好還有彆的事問他。”
和王漢忠打完招呼,林舒拿起手機起身,走到包廂外安靜的走廊上,給鐵牛打了電話。好在鐵牛接聽挺及時:“喂?林par,不好意思,剛正好有個客戶電話谘詢,我剛處理完,讓你久等了,另外正好也有個重要的事想和你彙報……”
林舒麵無表情地打斷了王鐵牛,內心還抱有最後的一絲希望:“先不說彆的,彆的事都不如我現在要問你的事重要。我問你,我們團隊,王延年兒子是不是和那個女員工一樣,在我來之前離職了?”
鐵牛的回答給了林舒最後致命一擊:“沒有啊。許詩嘉不是還在嗎?信合也還是我們的大客戶啊。”
“……”
好的不靈壞的靈,一錘定音,林舒內心的噩夢終於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