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長姓鄭,名為鄭有勇。
自己姓鄭,職位是縣公安局副局長,而且他的年紀已經55歲,如果不出什麼特殊的意外,就會以副局長的身份、副科級的職稱直到退休。
這就算了,關鍵是人家正局長也姓鄭。
這讓老鄭總感覺到體製一股深深的惡意。
局裡開全體會的時候,主持人提到他的名字的時候,總有那麼一絲尷尬,台下總有人偷偷的笑。
好在他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齡,升官的心思早就淡了。
他當兵退伍後在公安職業上乾了一輩子,從基層片警到副局長,老鄭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遺憾。
隻是曾幾何時從夢中醒來,還能回想起自己曾經的夢想,曾經他的偶像是孫道臨,夢想是當一名演員。
平淡的小縣城裡總是波瀾不驚,日子過得很是平靜。
鄭有勇也很享受這種平靜,隨著年齡的增長,心中的那種英雄情結早就慢慢的淡去,生活告訴他唯有平平淡淡才是真。
曾經總期待著抓住幾個凶神惡煞的逃犯,後來才想明白,自己的工作,如果真的隻是處理鄉村鄰裡間的瑣事,永遠不沾染大案,這才是真正的太平。
他以為不出意外自己的小日子就會一直這麼過下去,慢慢等到退休,替兒子看看孩子,這輩子也就算沒有遺憾了。
沒有了嗎?
直到這天,與老朋友喝酒的時候,聽說縣裡來了個劇組,選擇了小河堡村的雨神廟拍電影。
鄭有勇突然覺得心裡怦然而動。
拍電影?這個詞曾經也是自己的追求啊,不過生活早已經將這三個字磨礪的模糊不清。
鄭有勇不是那種拎不清的性子,雖然有劇組拍電影這件事衝擊到了他心中的某個點,但是他並沒有特意去小河堡村。
但就在今天,鄭有勇去妖妖靈報警中心有點事,正好有個報警電話就打了進來,地點正好是小河堡村。
鄭有勇心中一動,這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樣,他主動提出去現場看看。
他是副局長,自然沒人會反對他跟著。
現場的事很簡單,就是三個村裡的二流子想要敲詐劇組。
這樣的事說麻煩也確實麻煩,說好處理那也很簡單,就看警察想不想管了。
鄭有勇揮揮手讓手下把人帶走,他自己卻留了下來。
自己這輩子估計是沒有機會演電影了,不過在現場觀摩觀摩,也是好的。
曹建奎見鄭副局長居然留了下來,不明所以,小心的陪著。
鄭有勇看上去比實際年齡稍顯年輕一些,五十五歲看著也就像五十露頭,他高大的身材,麵容不怒自威,走起路來腰背挺直,虎虎生威。
他穿著一身警服往那裡一站,也是威風凜凜。
“電影拍得挺順利的吧?”他笑嗬嗬的和曹建奎嘮嗑。
“還行吧,除了今天那三個人來搗亂,倒也沒啥意外的事。鄭局長,今天真的多謝你來了。”
“嗬嗬,副副的,是副局長。為人民服務,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曹建奎心裡吐槽,這話讓我怎麼接?
“我對拍電影也挺好奇的,讓我在這裡參觀參觀,沒關係吧?”鄭有勇轉而問道。
他眼中透著濃濃的好奇……與向往。
曹建奎一愣,劇組正在拍戲,理論上是不應該讓外人隨意的進入的。
但對方隻是想看一下,也不算什麼太過分的要求,曹建奎稍一思索,對鄭有勇說:“鄭局長,我跟我們導演說一聲。”
“你不是導演?”鄭有勇一直以為眼前這個指揮他人的年輕人是導演。
曹建奎咧嘴一笑:“副的副的,我是副導演。”
“……”突然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
顧燦燦正要拍的是特派員高原反應清醒後在教室裡考驗銅匠英文的那一幕。
曹建奎走過去,小聲的對顧燦燦說起鄭有勇的要求。
顧燦燦聽著一愣,圈外人對拍戲好奇非常正常,不過這個鄭副局長提出想觀看拍戲是怎麼拍的,這個要求還是蠻罕見的。
畢竟正常來說。體製內的人,往往都會謹慎一些。
但是鄭有勇已經50多歲了,俗話說,五十知天命,他現在隻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
“看倒無所謂,不要讓他太靠近,不能亂說話就行。”顧燦燦想了想,同意下來。
怎麼說對方也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這也不是什麼違背原則的事,願意看就看吧。
於是鄭有勇饒有興致的在不遠處觀看顧燦燦拍攝這段劇情。
這段講的是特派員向銅匠假冒的呂得水問話,堅持要呂得水老師上台講講課,他要實地考察一下呂得水老師的英文水平。
徐錚拿出精致的小盒子,從裡麵拿出一套精致的茶具,忙忙碌碌的開始沏茶。
攝像機近距離的拍攝徐錚的動作。
他應該係統的學習過茶道,擺弄這套茶具有條不紊。
“哢。這個鏡頭過了。”顧燦燦微笑著宣布。
徐錚也出了一口氣,幸好自己平時愛喝茶,還懂一些茶道的知識。
接下來是特派員的獨秀時間了。
“用這麼個地方當教室,是不是有點過於的堂而皇之了?”
“能見到呂得水老師真是讓我蓬蓽生輝啊!”
幾句話下來,原本一副正經威嚴模樣的特派員的草包形象一下子樹立起來了。
不過再草包,他也是特派員,而且還是有著話語權和武裝權的特派員。
劇情中此時特派員應該是對呂得水起了疑心了。
“不瞞你們說,我這次就是專門為了驢得水老師而來。教育部要求我吧。”
金士傑扮演的校長多次截過話頭,試圖糊弄過去。
“王校長!我現在問的是呂得水老師,為什麼總是你在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張家譯扮演的特派員眼睛一瞪,氣勢迫人。
金士傑扮演的校長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特派員,是這樣,呂得水老師這幾天特彆辛苦的給孩子補課,結果嗓子發炎了,說不了話。”
“這麼不巧?”
“這麼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