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是在意(2 / 2)

明明是帶著隨時會殺死其他人的危險術式,卻一無所知地出生,毫無引導地成長。最後在失去所有親人以後,隻能聽從其他咒術師的建議來到這片同樣完全陌生的國度。

“實在不行,就也和上一代繼承人一樣直接死掉好了。”她繼續盯著前麵輕輕說到,“進學校之前我就是這麼想的。”

“可您那個時候很輕鬆地對我說,會好的。然後還帶我去見了其他同學們,說大家肯定有很多共同話題可以聊……”

話音剛落,五條悟伸手摸了摸麵前少女的頭,聲音罕見的柔和:“芙洛拉已經做得很好了。不管是過去,還是剛才的任務。”

她抬起頭。

“我告訴過你的吧?隻要做自己擅長的,力所能及的事就好。芙洛拉一直都是在這麼做哦,而且做得很好。”他再次強調。

她眼神明亮一瞬,繼而又垂下去思考。

也不知道掐頭去尾了多少真正想說的,最後隻格外突兀地冒出句:“如果不是因為有老師,我大概也已經變成和它差不多的咒靈了吧。這世界上有好多好多這樣的人,也有好多這樣的咒靈。”

“所以,這才是重點,對嗎?”五條悟看著她,“因為遇到了境遇類似的咒靈,所以被影響了心情,開始忍不住去可憐那些跟你有些相似過去,卻又走上截然不同道路的陌生人。”

芙洛拉安靜地點點頭,又補充:“不過您說過,我們隻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是哦。不過看起來,其他情況下還好,可一旦遇到與自己情況類似的陌生人,芙洛拉就忍不住會把他們的痛苦也承受在自己身上,共情能力開始泛濫了誒。”他如此點評。

接著是語調沉沉地詢問:“你覺得你能拯救這個世界上所有與你類似的人嗎?”

她搖頭。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為這些事煩惱?”五條悟說,“隨便共情彆人隻會讓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負擔吧?本身咒術師的工作就是處理他人的負麵情緒,這還不夠讓人不愉快嗎?情感太豐富的話,做這行會很累很煩哦。”

“那老師會覺得累和煩嗎?”她問。

“會啊。不過不是因為咒靈的緣故,也不是因為咒術師本身的工作性質。”

“……因為高層?”

“答對了。”

他說,唇邊的笑意很淺,看起來沒什麼溫度:“畢竟我不會像芙洛拉一樣,去時刻體會那些陌生人的痛苦嘛。我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可老師明明什麼都能做到。”

“因為我是最強的嘛。”

芙洛拉遲鈍地眨眨眼睛,好像這才明白這其中的不同。

五條悟能做到的事太多,看起來幾乎無所不能,隻是因為,那些對他而言都是抬抬手就能搞定的罷了。本質上,他就是在踐行自己的觀念。

“雖然這麼說感覺像是在帶壞學生,但我真的很擔心芙洛拉,所以我還是得說,時不時的惡劣一點對你會更好哦。”他這麼說。

低頭的時候,有幾枚櫻花花瓣從他雪白發絲上掉落了下來,擦過芙洛拉的眉眼,側臉,唇角,最後落在她胸前垂順的發絲上,糾纏著。

芙洛拉眨眨眼睛,弄掉它,重複著對方剛才的話:“惡劣?”

“就是換個角度想想,在同樣的經曆之下,其他人都下場淒慘,你卻健康成長起來了,這是你的幸運。你隻需要記得……或者得意也好,去得意這份幸運吧。他人的痛苦與你無關,畢竟他們都不是你,更不應該需要你時刻共情著去拯救。”

“……哪有拿著彆人的痛苦去得意的啊。”她有點無奈。

“因為芙洛拉容易心軟,才需要另一種極端情緒來中和一下。”

五條悟繼續說,伸手替她摘下頭上掛著的許多櫻花:“你完成了任務,避免了這裡的詛咒繼續害人,這不大好事一件嗎?還要去想什麼咒靈的來源與他們的痛苦,那也太累了。”

“再想下去你是不是就要開始琢磨——啊,要是有個人一開始就救救他們該多好,他們就不會變成詛咒了……哦哦哦,這個表情,這是已經想過了吧?我告訴你趕緊給我忘掉,這想法很危險啊你。”

說完,那隻搭在自己頭上的手就來到臉上開始捏了。

芙洛拉含糊不清著說:“我倒是一開始沒想到這個,是那個咒靈這麼說了以後我才一下子意識到。”

“咒靈的話你也聽得進去?!”五條悟嗤笑出聲,語調有點尖銳,“那我的話你怎麼聽不進去?意識什麼?詛咒的來源你還不清楚嗎?它們源源不斷地誕生於人類的各種情緒。隻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類,詛咒就不可能消失。”

“不可能的事為什麼要花力氣去想?”

“詛咒出現,然後祓除,做完這個流程就夠了。其他什麼事,年紀小小去亂七八糟多想很容易誤入歧途啊,就像那個腦殘漫畫裡的傑一樣。你想變成那個樣子嗎?”

好好說著話,怎麼突然踹路過的夏油傑一腳?

最強的十年摯友情果然很強。

“永遠彆想著什麼‘要是當初怎麼樣就好了’這種東西。”

五條悟扯著她的臉警告:“完全沒有用的,除了讓你腦子燒壞以外。往後你會遇到更多和你經曆相似的倒黴蛋變成的咒靈,你哪有那麼多精力給他們挨個禱告。明明保護弱者就已經很煩了,少給自己找事。”

“尤其是替不相關的人後悔這種事,更是一點也不要有。”

“老師……不會因為過往的事而後悔。”芙洛拉睜大眼睛。

其實聊到這裡,她心中那些被咒靈勾出來的負麵情緒基本已經消失了。

畢竟人活在世界上就是有創傷。而創傷會滋生出怪物,咒術師負責清理怪物,難免也會被類似的回憶攻擊或者惡心到。

對此,她自然不算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隻是因為實在太年輕,才十七歲未成年的年紀,心思又太過細膩,每次遇到的時候還是會有些低落。

不過現在,她更感興趣的是從這場對話裡所窺見到的五條悟自身的一些特質。

“什麼事都不會讓您後悔嗎?”

“除了沒有提前買喜久福這種事以外。”

“那……如果出了意外,有好多人是老師沒能救下來所以死掉的呢?”她繼續問。

五條悟的回答毫無波瀾,甚至到了一種冷酷無情的程度:“照樣不會。”

“先不說我想做的都能做到。那是我誒,我。就算真有那麼千億分之一的絕世倒黴蛋,在我都儘力的情況下還是死掉了,那其他人來不是更沒辦法了?替他們哭喪可不是我要做的事,我隻會立刻殺掉那個不長眼的始作俑者給他們報仇。”

“至於非要問我心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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