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棟一聲慘叫,跌落在牆角動也不能動。
陸知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冷著臉走到曲元棟身邊,一言不發。
曲元棟整隻鬼嚇得隻打哆嗦,顫聲說:“饒命啊!”
鬼難道也會死?陸知被戳中笑點,神情稍微和緩了一點。
曲元棟發覺後,非常乖覺地說:“我錯了,我不該偷偷暗算大師,大師饒過我吧……”
陸知腳尖在地上點了點,說:“老老實實把你的身份,還有你知道的所有都告訴我,我沒那麼好糊弄。”
其實剛開始他差點就信了“曲元棟”所說的話,隻是多了個心眼想試探一番,這隻鬼果然上當了。
那厲鬼看陸知這番是真的生氣了,不敢繼續編謊話騙他,於是小聲說:“我不叫曲元棟,我叫任向榮。”
陸知板著一張臉不吭聲。
任向榮又小聲說:“我也不是三年前來到這裡的,我是九年前被困在這裡。六年前,這裡來過一個人,他同樣沒能出去,後來死在這洞裡。我們互相陪伴了一段時間,他的屍骨和魂魄就都不見了。又過了三年吧,曲元棟來了,他和前麵那個人一樣,也是死後屍骨和魂魄就消失了的。所以這處就隻剩下我一個鬼了。”
他暗暗打量著陸知的神色,又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不是故意要用曲元棟的名字欺騙大師的,實在是沒有辦法對大師解釋,死在我後麵的兩個人為什麼連屍骨和魂魄都沒有,這才假裝自己是曲元棟。”
陸知冷笑一聲,沉聲道:“你繼續編!編完我就讓你魂飛魄散。”
任向榮驚慌失措,連連喊冤:“我說的都是真話啊,大師!”
陸知活動著手腕的筋骨,慢悠悠地說:“第一,山中不知歲月,你卻能準確地說出九年前,六年前,三年前這些時間點,難不成我進來後,告訴過你今年是哪一年嗎?”
任向榮張開嘴巴,卻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
陸知又道:“第二,你說死在你後麵兩個人的屍骨和魂魄全都消失不見,也全都是謊言。你深知謊話中摻著一半真話,更能讓人信服,於是向我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可你也不看看你編的謊言如何離譜!”
他四處指著洞穴看了一遍,又厲聲道:“倘若這藏寶洞如此嚴密,屍骨怎麼可能消失不見?難道這裡是夢境,屍骨還能憑空消失的?”
任向榮連忙說:“大師,我真的沒有欺瞞你,屍骨真的不見了。”
陸知又是冷笑,看著他,說:“彆說屍骨不見了是謊話,就連魂魄不見也是謊話,他們的魂魄隻怕也被你謀害了吧?你老實交代,屍骨被你藏在哪裡了?”
任向榮仍然一副抵賴的模樣,期期艾艾地說:“我要他們的魂魄和屍骨做什麼,我自己就是鬼啊。”
陸知卻道:“沒什麼好奇怪的,我聽說有一種鬼倀,叫銀倀,專門替守財奴害人性命的。守財奴將你變成鬼倀,告訴你要找到替身,自己才能去輪回,你忙不迭就幫他害彆人的性命。我求你動動腦子行不行,你已經謀害過兩個人了,你自己可擺脫了鬼倀的身份?”
他一雙眼裡,閃著憤恨厭惡的光。
有個成語叫為虎作倀,是說被老虎吃掉的人,會變成鬼倀,為了擺脫鬼倀的身份,專門引誘人來給老虎吃,希望找到替身,好讓自己去輪回。
任向榮這種銀倀,和虎倀相比,更加可惡。他是自己貪財,才被守財奴殺掉變成鬼倀,結果他又替守財奴謀害旁的人類。
陸知想到這裡,忍不住將任向榮抓起來,在地上摔打了幾下。
任向榮反抗不了,隻一味嗷嗷叫喚。
陸知活動完筋骨,再次逼問他:“屍骨被你藏在哪?你又是替誰做事的?”
不論任向榮是不是鬼倀,他都不可能真的常年待在這個洞裡。就像陸知前麵說的,任向榮說得出來準確的時間點,可見他和外界並沒有完全斷絕消息。
任向榮嗚嗚叫喚著不說話。
陸知冷冷一笑,道:“你真以為我沒了你就出不去了?”
任向榮小心地睜眼看陸知,陸知走到方才進來的地方,輕輕一推,那扇石門就朝一側滑動,漸漸打開一道能通過一人的縫隙。
任向榮嘴巴大張,驚訝無比。
陸知冷冷一笑。“你現在對我的價值可沒有多少了,你想說了再說話。”
任向榮神色微變。
陸知等了幾秒,拿出一張引雷符,說:“既然你執迷不悟,我便成全你。”
“等等大師!”任向榮看見符紙整個人都驚慌起來,“我給你指路,真的!”
陸知收回符紙,看他一眼,“那走吧。”
任向榮小心翼翼地跟在陸知身後,從石門處鑽了出來。
等到了外麵,陸知問他:“去哪?”
任向榮卻小聲說:“大師最好找個代步工具,路程比較晚。”
陸知板著臉嚇唬他:“若是讓我發現你騙我,引雷符直接照顧你。”
任向榮也知道一道引雷符下來,他就要魂飛魄散。當下縮著頭,誠懇地說:“再也不敢欺瞞大師。”
於是陸知依他之言,在路邊掃了一輛騎行單車,一人一鬼往目的地行駛。至於為何不打車,則是因為陸知考慮到帶著一隻鬼坐彆人的車,終究不便,碰上八字弱的司機,還會連累人家倒黴,這才放棄了這個選擇。
但他沒想到,任向榮居然帶著他騎行了將近一個小時。冬日裡的夜晚,差點沒把他凍成冰棍。等到了地方,陸知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兩腿僵得都不會走路了。
倘若任向榮這個時候逃跑,他恐怕都追不上。
任向榮討好地對陸知說:“大師,就是這處宅子,我就是在這裡麵聽候吩咐的。”
陸知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轉過頭打量起身後這處宅子來。
看見宅子後,陸知的第一反應是,陽城有錢人真多,他這兩天見到的,不是彆墅就是獨門小院,現在更是出現一座深宅大院。
之後,他才奇怪起來,守財奴居然會住在這裡麵。
任向榮觀察著他的神色,見陸知有些懷疑,便忙說:“這宅子裡不但有我老板一個,各路神仙全都彙聚在此。大師進去後,彆太衝動,都說小鬼難纏。”
陸知聽著刺耳,感情任向榮把自己領到這裡,是覺得他們鬼多,能反過來收拾自己?
他冷哼一聲,看了任向榮一眼。
任向榮訕訕地,又補充說:“這地方對我們鬼來說,就是風水寶地,大家都是自發住過來的,倒不是特意聚集起來鬨事的。”
陸知看了又看,不由暗暗歎氣。好好的一處宅子,竟然變成鬼宅了,真是可惜。
他問任向榮:“這地方,有主人嗎?”
任向榮點點頭,“有的,隻有一個人住著,白天會有些清潔工廚師司機過來上班,入夜就隻有那一個人。我老板連同其他的兄弟一開始想讓那個人搬走,便想出各種花招嚇唬他,可他一點都不害怕。我老板奈何不得他,他也沒有找大師捉鬼。漸漸的,兩方就這麼和平相處下來了。”
“這人還真古怪。”陸知隨口道。
任向榮連連點頭,又說:“我聽說他還是個有錢人,叫舒承。不過這不奇怪,沒有錢哪住得起這麼貴的宅子。”
陸知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個名字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