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祁知年自己也是讀聖賢書長大,忠君思想原也是首位。
但凡事遇上祁淮,祁知年便覺得什麼都是合理的。
恐怕祁淮真要去殺皇帝,他還要搶著奔上去遞刀的那種。
想到這裡,祁知年自己都笑了。
這天,他在亭中,攤開紙,準備再寫篇文章,三天後便要考縣試,他把蘭暮雲先前強調過的再鞏固一番。
剛想到蘭暮雲,蘭暮雲的書童便來了,拱著手致歉:“祁小郎君,很是對不住,我家郎君這幾日有些抽不出空,恐怕不能再來為您講學。”
祁知年立即道:“沒事兒。”
又見那書童竟然滿臉鬱色,他便問:“隻是不知蘭先生遇到什麼事?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書童苦笑一番,並未說,看來不好說出口,祁知年也不好再問。
書童走前,又道:“我們郎君說了,祁小郎君學問極好,這幾日隻需放寬心,縣試指定沒問題。若是小郎君在家中看書倦了,可往爾雅書院去,與其他學子談談心,也有益處,我們郎君已與門房說定,您到時候去了,直接報名字便是,這是我們郎君閱書的腰牌,祁小郎君拿去用。”
祁知年立即收下,感激道:“多謝你們郎君的好意。”
書童走後,祁知年寫了兩篇文章,難免又想到“好男風”一事。
好男風,那就是喜歡男人,這點,祁知年還是知道的。
可是什麼樣的才叫做喜歡男人?
他那樣的,算是嗎……
他繼而又想到祁淮,想到自己的那些反應,想到兩人至今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臉跟著就紅了,他趴在桌麵上,將臉頰貼在冰涼的石桌桌麵,越想,身上越不對,他趕緊坐起身,拿起涼茶直接灌,又火速起身,在亭子裡轉來轉去。
他想,若非祁淮那樣不喜歡那個安郡王,他說不定能去向安郡王請教一番。
那個安郡王很懂的樣子。
見他在亭子裡轉來轉去,小雅跑來問他:“小郎君是不是看書看悶啦?若是悶了,您不如去爾雅書院散散心啊!聽說那裡有個全天下最大的藏書閣呢,除了宮裡就那裡藏書多!”
小頌走進亭子:“我看是你想去書院瞧熱鬨吧!”
“嘿嘿,我就是好奇麼!”
祁知年聽到藏書閣,想著自己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一些關於“男風”的書呢。
沒辦法,身邊無一人知道這回事兒,他隻能自己從書中找找答案。
說走就走,爾雅書院也在城外,不到半個時辰,他便到了爾雅書院門口。
門房聽他報了名兒,立即帶他進去,引他去藏書閣,他給書院小廝看腰牌,小廝看過,笑道:“您是蘭先生擔保的人,這是蘭先生的腰牌,除了頂樓,此處的書您都可以看。”
“多謝小哥。”
小廝彎腰行禮,笑著也不多打擾,轉身離開。
藏書閣背後是個花園,小雅小頌和小武在花園裡賞景,順便等祁知年。
祁知年拿著腰牌,慢慢地找著書,曆朝曆代,好男風的人都不少,隻是他從前雖是書院的藏書閣,到底藏書豐富,而且蘭暮雲給的腰牌權限多,許多學子看不了的書,這塊腰牌都可以看到,甚至可以借閱。
祁知年很快便找到他想要找的書,有本書是專門記錄那些好男風的帝王。
祁知年立即從書架取下來,轉身還想再找幾本,卻發現這樣的書還是很少,倒是他轉悠著的時候,發現一套書,瞧著裝訂的線,起碼是十年前的書。
他上前,抽出一本看,果然是十年前的詩冊。
本想放回去,卻見這本書旁邊的一本書皮上寫著“祁淮”二字。
他心中一喜,立即抽出,翻開來看,全是祁淮寫的詩!是十幾歲的祁淮寫的詩!
祁知年如獲至寶,也不著急找什麼男風的書,拿起那兩本書,走到窗邊的書架旁,席地而坐,迫不及待地翻開祁淮的那本詩冊就看,恨不得把每個字兒都掰碎了看,看了一刻多鐘,就連第一句都還沒看完,他還在揣測,祁淮當初寫這一句,是什麼樣的心境?
極度沉浸時——
“你喜歡祁淮啊?”
陡然,身後傳來道聲音,說的還是這樣的話。
嚇得祁知年渾身冷汗,他愣了會兒,立即回頭。
是安郡王趙初瑾。
趙初瑾趴在書架的另一麵,手懶懶托腮,正從書格裡看他,臉上是看好戲的笑意。
祁知年將書藏到身後,深吸口氣:“你彆胡說,我才沒有——”
“嘖,彆藏了,我都看到了,你手上另一本書我也看過,一點意思也沒有,你若是想要知道‘男風’,不如來問我。”
“……”
趙初瑾驕傲道:“本王曾令全京都的適齡美男子聞風喪膽,又令他們絞儘腦汁、爭先恐後地前來討好。”
祁知年皺眉,問他:“王爺多大了?”
“三十三。”
“……”祁知年瞪大眼睛,一點也不像!!
趙初瑾更驕傲:“本王天生麗質、風華絕代,至今容貌宛若十八。”
“……那您說的適齡美男子,祁淮……”
趙初瑾愣了愣,起身捧腹大笑,指著祁知年道:“還說你沒有喜歡祁淮?”
祁知年鬱卒,卻也偏要問:“那您當初到底有沒有……”
趙初瑾這才聳肩:“沒有,我自小就賊討厭祁淮,我們倆一樣大,他大我幾個月,他總是人前兄友弟恭,人後妄圖揍我,我小時候常跟他乾架。”
“……他才不是那樣的人,您是不是記錯了?”祁知年才不相信,他覺得趙初瑾打不過祁淮,才如此詆毀。
趙初瑾再翻個白眼,從書架後繞出來,很不見外,在祁知年身邊坐下,拿過他手中的書,隨意翻了翻,嫌棄道:“都是些什麼酸詩……”又問祁知年,“喂,你們倆這樣的關係,豈不是搞起來很刺激?”
“…………”祁知年臉連著脖子一起通紅,“您,您到底在說什麼啊……”
“哇,你們難道是發乎情,止乎禮?”
“不是!!!我,我們——”
祁知年本想說,他們什麼也沒有,卻又覺得這簡直越說越黑。
而且他竟然發現自己其實也是想和祁淮有點什麼的……
“成吧,本還想教教你怎麼俘獲祁淮的心來著,既然你不是,那就算了。”
“……”
趙初瑾果然不再說話,而是隨手從書架抽了本書,也在看。
祁知年沉默了會兒,又小聲道:“王爺……您是很有經驗麼……”
趙初瑾心中大笑,隻覺得這小子太有趣,他一本正經:“那是,當年全京都的美男子,除了本王從來沒有瞧上過的祁淮,哪個不曾跪在本王腳下?!”
祁知年想了想,誠心道:“那王爺您真的挺厲害的……”
“噗——”趙初瑾用書掩嘴,漂亮的狐狸眼斜過來看他,“如何?本王教你怎麼俘獲祁淮芳心?正巧我最近正在搞蘭暮雲,咱們倆比比,誰能更快搞到手。”
“……蘭先生?”祁知年瞠目結舌。
“他長得湊活,正人君子的模樣,還挺有意思的,唉,沒法子,京都太無趣了。”
趙初瑾見祁知年欲言又止,不滿道:“……嘖,有話直說!”
“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太好,蘭先生人很好的……”
趙初瑾理所應當道:“就是因為人好,搞起來才有趣啊,再說,那天你也看到了,是他自薦於我,他分明就是垂涎本王美貌,他是嫉妒那名狀元,試圖引起本王注意。”
“……”
“廢話少說,我來教你!這個第一步,聽說過‘睡服’兩個字兒不曾?”
說服?
“……”祁知年眼露茫然。
“你這真是孺子不可教!”趙初瑾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本王可是甚少收徒,你打起精神!你——”
“郡王爺就這麼閒?”
樓梯那兒響起祁淮的聲音,話音落罷,祁淮從樓梯拐了上來,立在那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倆。
祁知年嚇得立即起身,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把那兩本書揣到趙初瑾懷中,意指不是他看的!
祁淮也沒有仔細看那兩本書,朝祁知年道:“過來。”
祁知年趕緊朝他走去。
祁淮將祁知年迅速藏到身後,看著趙初瑾冷冷道:“王爺才來京都幾天,宮中已經為你翻了多少次的天,難為王爺還這麼好興致地在此處讀書,不如先想想自身的安危。”
趙初瑾抬了抬下巴:“本王安得很。”
祁淮冷笑,不欲多說,拽著祁知年的手臂轉身就走。
祁知年跟著走,扭頭看了眼趙初瑾。
趙初瑾朝他無聲地說:等我找你。
祁知年知道應該聽祁淮的話,不與安郡王來往,也覺得安郡王的做法過於荒誕。
但關於男風的事,也隻能跟他討經驗。
而且他覺得安郡王沒有祁淮說得那麼壞。
再者,蘭暮雲對他挺好的,他也想幫幫蘭暮雲,看能否勸得這位王爺放過蘭暮雲。
於是祁知年點點頭,也無聲道:我後天考縣試!
祁淮回眸,祁知年立即移開視線,乖乖跟他下樓。
看著麵前永遠高大、筆直,給他所有安全感的背影。
祁知年忽然福至心靈,安郡王說的,總不該是那個“睡服”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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