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死與情仇(2 / 2)

劍道斬仙 葦編三千絕 9435 字 4個月前

可是他正要走出來招呼,卻又見到幾個黑衣人衝過來,刹那間就把方柔圍住了!

“魚刺?”

少年認得這些黑衣人,他在自己的茶攤上見過這種打扮,也從他們的閒聊中知道他們的身份。但他不敢跑出來告訴方柔,他隻敢藏在灶台邊,拚命捂住自己的嘴巴!

方柔也知道逃不掉了,隻能停下來,冷冷問道:“你們想乾什麼?”

黑衣人中間,領頭的是一個枯瘦的老頭,用沙啞的聲音笑道:“再怎麼說,七如夫人也是一位主子,我們豈敢有絲毫不敬?還請七如夫人隨我等回去,彆讓小的們為難!”

“魚刺”的人,現在都直接稱方柔為“七如夫人”,看來孔非良已經不打算偽裝了!

方柔緊咬著下唇,冷聲道:“你們回去告訴姐夫,叫他彆癡心妄想了,我死也不回去!”

“七如夫人恐怕沒有搞清楚吧?”枯瘦老者嘿嘿笑道,“被我等圍住,就算你想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七如夫人就不要折騰了,跟我們回去吧,我們還等著喝喜酒呢!”

“休想!”方柔一把抄起一條凳子,劈頭蓋臉就打過去。她當然不會直麵枯瘦老者,畢竟那是個大武師,她選擇了一個女武師為突破口,又是暴起發難,頓時把那女武師打了個措手不及,生生被她衝出個缺口,將身一縱就衝了過去。

卻又一步一步退了回來:夜色中,一個高瘦的黑衣人手握寶劍,劍尖就凝在她眼前!

“七如夫人,你如此不配合,實在讓小的們為難啊!”

枯瘦老者沉聲說著,卻突然發現找不到方柔的身影了!

原來她身形單薄,十分靈活,那高瘦黑衣人把她逼回桌子旁,以為她逃不出去了,就收起長劍,卻不料她突然將身一矮,從桌子下麵鑽過去,幾步就跑進了濃濃的夜色之中!

這茶亭旁雜物多,到處都影影綽綽的,要是不仔細看,還真找不到她藏在哪兒。

但這豈能讓枯瘦老者為難?他沉喝一聲:“去把這茅亭點了,看她往哪兒藏!”

立即有個黑衣人奔向茅亭,手中拿著兩塊火石,就要放火,卻聽茅亭裡一聲大喝:“呔,竟敢在火鸞峰下欺男霸女,這是不把我五鸞宗放在眼裡嗎?”

眾人都是一驚,誰也沒想到,天都黑了,這茅亭裡竟還有人,擺攤的少年不是早走了嗎?

莫非是宗門裡的哪位前輩?有幾位長老是很放浪形骸的,難道正巧在這茅亭裡歇腳?

枯瘦老者拱了拱手:“不知是哪位前輩在此,小的能否有幸得瞻高顏?”

茅亭裡的“高人”自然就是那少年,他咳了一聲,冷笑道:“你彆管我高顏低顏,五鸞宗的宗規明確規定了,不得強搶民女,看來你們是不放在眼裡了!”

如果不是“魚刺”打算放火燒掉茅亭,少年應該是不敢出聲的。但火光一起,他必然暴露,縱然不被對方殺死,恐怕也會被大火燒死,他沒辦法,隻好冒險出頭了。

但他也沒想到,他不說這麼多話還好,一席話出口,卻讓那枯瘦老者聽出了端倪,當即大喝一聲:“什麼人敢戲耍老夫?孔齊,殺了他!”

一個黑衣人提著劍就衝進茅亭,立時便響起了一聲慘呼!

“小哥!”躲在桌子背後的方柔急了,提著一條凳子就撲進茅亭,呼的一凳砸過去,孔齊提劍一擋,正砸在他手腕上,染血的長劍已掉落在地。

方柔知道這鮮血定然是那少年的,心中一痛,咬著牙拾起長劍,刷刷兩劍,又把孔齊逼出了茅亭,順勢再來三劍,終於在他身上刺出了兩個血洞!

但另幾個黑衣人已圍了上來,特彆是枯瘦老者和瘦高黑衣人兩個大個武師,刹那間就讓方柔小臉煞白,她知道,今天終於還是在劫難逃啊!

隻是好像有點遺憾,她和唐逍哥,怎麼能分作兩處,連死都不能死在一塊呢?

她勢若瘋虎地攻出幾劍,卻都被對方擋了回來,反而是肩膀、腋下、雙腿陣陣劇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中了幾劍,身上飆出了幾道血箭,整個人也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唐逍哥……”

她喃喃地哀歎著,然後驀地瞪圓了一雙杏眼:她真的看到了唐逍哥!

他正提著火紅的吞雲劍,就像困在鐵檻中的野獸,雙目血紅,大砍大劈地衝過來,刹那間砍翻了兩三個黑衣人,頓時給濃濃的夜色蒙了一層重重的血色!

“唐逍哥……”方柔喃喃地叫著,輕輕閉上了雙眼!

而枯瘦老者則瘋一般叫起來:“小子,你好大的膽子!”

誰也沒想到唐逍會驀然發難,黑衣人誰也沒有防著背後,被唐逍這一衝,就衝了個七零八落,已經有四五個黑衣人慘叫著倒下去,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

而且唐逍雖然狀若瘋狂,卻不失靈敏,就像一條遊魚。那瘦高黑衣人猛衝過去,唐逍隻是將身一轉,就從他身邊繞了過來,回手一劍,把瘦高黑衣人逼退兩步;再將身一矮,躲開枯瘦老者的一劍,手中吞雲劍劃出一道圓弧,把另兩個黑衣人的長劍蕩了開去!

再借勢一衝,便來到了方柔身邊,一矮身將她拉起來放到背上,猛朝茅亭衝去。

他手中握著吞雲劍,全身就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而且好像毫無痛感,哪怕被刺中了,也隻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反而激得他更是凶性大發,吞雲劍的威勢竟像又有增強!

原本隻能對付巔峰武師的,現在就算大武師,好像也有信心鬥上一鬥!

一步衝進茅亭,一眼就看到那少年躺在血泊中,胸口有一個深深的劍洞!

唐逍隻看了一眼就判定,這少年已經沒救了。他歎了口氣,揮劍在柱子上一砍,這吞雲劍著實鋒利,那柱子足有大腿粗,卻一下子就被砍斷了。

枯瘦老者和瘦高黑衣人剛剛衝進茅亭,嘩啦一聲,屋頂已重重地塌了下來!

等他們好不容易從茅草和柱子中間衝出來,唐逍已抱著方柔衝過路口去了。

他沒敢往地炎峰跑,也沒敢走大路,抱著方柔順著山坡往下跑,先逃出五鸞宗再說。

其實出了山門,五鸞宗的弟子就很少出現了,唐逍二人足足跑了兩個時辰,也沒有看到一個宗門弟子,“魚刺”黑衣人也漸漸沒有追上來了。

當然兩人身上又不知添了多少道傷口,有被樹枝劃破的,也有撞到石頭上弄傷的,甚至還被一條蛇咬中了腳踝,唐逍自己也不知道那蛇有沒有毒,反正他什麼痛楚都感受不到。

又跑了一會兒,終於跑到一處小溪邊,唐逍再也跑不動了,這才停了下來。

此時月亮正懸在半空,映得小溪水波粼粼,也給夜色中的大地帶來了片片光明。

唐逍蹲在小溪邊,打算先洗把臉,再把傷口處理一下。特彆是肋骨,不知道斷了多少根,要是再不處理的話,恐怕五臟六腑都要被壓壞了。方柔還很危險,他還不能死。

至於方柔的傷,他不敢給她處理,隻能想辦法把她喚醒,再看怎麼辦了。

唐逍歎著氣,把吞雲劍拄在身邊,先洗了臉,然後脫掉了上衣。

現在方柔昏迷不醒,不用擔心被她看到,正是他處理傷口的好時機。

可是剛脫下上衣,唐逍就怔住了。

他的胸前一滴血也沒有,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的肋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但他的胸口有一團灰白,卻讓他連冷汗都流不出來,心底更是一陣陣的冰涼、酸楚!

那團灰白大概有海碗大小,正中心是一條細長的疤,正是在千蓮池上被吞雲劍劃出來的,不知什麼原因,到現在還沒有痊愈,反而變成了一種類似於棉花似的東西!

一條條的、乾巴巴的,就像吊在窗外風乾了好幾十年的腐肉!

唐逍腦袋嗡嗡作響,雙眼中淚水嘩嘩直往下淌,雙手顫抖著,打在溪水裡,嘩嘩作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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