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厲女子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我們十五聖殿聯手,也足以討叛除逆了!”
熊七長老歎道:“顏主祭,你不要一口一個叛徒逆賊的,明定叛逆,那需要長老會頒布詔旨吧?到目前為止,你可有長老會的明文告示?沒有吧?”
顏主祭冷冷地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熊七長老無奈地道:“我沒什麼意思,我隻是覺得,敢說是非者,定為是非人。大島主與四島主相互攻訐,多半兩人都不是忠於聖涯島的。你們想,我們聖涯島一向精誠團結,多少年沒有發生過叛亂了?如果不是外界引誘,他們怎麼可能做這種同室操戈的事情?”
顏主祭想了想,問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們不要為他們的野心而賣命?”
大島主和四島主都不是笨蛋,能夠執掌聖涯島,他們所得到的信息、要考慮的事情,遠不是這些主祭能比得上的。就算受到外界引誘,必然也是因為那誘惑能夠滿足他們的野心。可是野心是人家的,小命卻是自己的,拿自己殿中弟子去填人家的欲望,好像是不劃算。
熊七長老笑道:“如果是真的叛亂,為什麼長老會和另兩位島主到現在還不作聲呢?”
“的確!”公良主祭道,“看來我們恐怕都被人當槍使了!”
“是不是叛亂,現在還不能下定論!”顏主祭清冷地道,“不過我讚同你們所說,可以暫且罷戰。可是,熊長老,你說的這些,和殿裡那個小子有什麼關係?”
唐逍知道話題終於引到自己身上來了,連忙豎起了耳朵。
熊七長老笑道:“兩位主祭可知道三位聖女的下落?”
“聖墟洞中,這還用說……不對!”
顏主祭猛然提高了音量:“你是說,秋後算賬,聖壇之試?可是你剛剛還要我們不要為彆人的野心賣命,現在你卻要讓我們為你的野心當槍使嗎?”
熊七長老苦笑道:“顏主祭,你可真是高抬我了,就憑我這點修為,敢有那麼大的野心?”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公良主祭問道,“現在,就連師兄我也不知道你的用意了!”
熊七長老笑道:“野心這東西,多了固然不好,但完全沒有,似乎也不妥當。兩位主祭,就不想我們兩殿弟子享受到上殿的福利,一輩子甘願統領一個下殿嗎?”
他停了一下,又補充道:“關鍵在於,我們並不需要付出什麼東西啊!”
“這倒也是!”顏主祭思索道,“公良主祭,你的意思呢?”
公良主祭停了一會兒,道:“犧牲的是聖光殿的人,顏主祭,隻要你不心痛就好!”
顏主祭卻笑了起來:“買一送一的好事,我聖光殿怎麼會反對?走吧,咱們去見見他!”
三人走進大殿的時候,臉上都已掛滿了笑容。
唐逍在心裡微微鄙視了一下,還是很有禮節地站了起來。
“貴客都到島上這麼久了,我們這些當主人家的都還不知道,實在是失禮,失禮啊!”
顏主祭是個五官有些冷硬的女子,三四十歲,眼若刀鋒、嘴如蛇吻,那熱情而燦爛的笑容堆在她臉上,不管怎麼看都顯得十分突兀,就像堆在煤山上的白雪。
但唐逍能看得出來,她的笑容是真摯的,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卻是越看越滿意。
這讓唐逍很有點不舒服,原本打算十分熱情的,頓時減少了兩三分。
“熊七長老,在下還以為你把我忘了,正想喝了這杯茶,就先告辭了,免得給你添麻煩!”
唐逍自然要裝作沒聽見他們的話,而且他的確不想在這兒多呆,若不是覺得不辭而彆實在有些沒禮貌,他早就離開這兒,回連平山尋找方柔去了。
熊七長老略有些尷尬,乾笑道:“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情,失禮了。先給公子介紹一下吧:這位是聖光殿主祭顏容大人,這位是聖靈殿主祭公良平大人!”
兩個主祭一齊拱手,一個是三四十歲的刀鋒女子,一個是滿頭花白的猥瑣老人。
唐逍也拱拱手,目光卻沒離開熊七長老:“在下想與長老做筆交易,不知長老願意嗎?”
“交易?”顏容一下子來了興趣,笑道,“交易好啊,咱們最喜歡做交易了!”
公良平也似乎很興奮,嘿嘿笑著,搓著手,就像看到了一錠黃金的貧苦老農。
唐逍忍不住有些不寒而栗,連忙笑道:“在下想買一條船,想來島上應該會有吧?”
三人卻誰也不回答他,顏容笑道:“正好,咱們下午有個小小的聚會。弟子們忙碌了這幾天,也該讓大夥放鬆一下。唐公子,不如你也參加一下吧?”
“你們內部聚會,在下怎麼能參加?”唐逍苦笑道,“熊七長老,若無大船,小船也行,在下願出千兩黃金。再不濟,請安排兩個人,砍樹製船,還望千萬相助啊!”
“不急不急!”熊七長老像多年老友一樣攬著他的肩膀,“不過是一艘船而已,急什麼,咱們既然是個海島,難道還缺了大船嗎?先參加下午的聚會,咱們慢慢說,慢慢說!”
唐逍歎了口氣:“熊長老,你們有什麼事,能不能直接說了,不用這麼繞彎的!”
但三人誰也不說,隻叫淩步芳帶了幾個女弟子進來,把唐逍請到旁邊一個院子裡,叫他先吃飯、洗澡、休息一下,再參加下午的聚會。
唐逍無可奈何,他是個彆人對他好,他就對彆人好的人,三人這麼熱情,他也不好違逆他們的意思,就這麼走了。反正三人應該是有求於他,想來就沒什麼危險。
至於回去救方柔的事情,也隻好再往後延了。
不得不說,聖涯島弟子做事的效率就是快,不過兩三個時辰,當午時過後,淩步芳來把唐逍請過去的時候,聖光殿已經被裝點得一派喜慶,到處都掛滿了火紅的帷帳,鮮花一團一團的,還有人把兩盞足有半丈粗的大燈籠掉在門簷下麵,就像要辦喜事一般。
殿裡殿外都擺著整齊的桌子,無數弟子喜氣洋洋的,正把各式各樣的珍饈美味流水一般端上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弟子們堆著笑臉,嘰嘰喳喳的,像一群群麻雀。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唐逍怎麼都不相信,隻在半天以前,這群弟子還在生死相搏。
他忍不住有些惡意地想到,恐怕他們師兄弟姐妹的鮮血,都還沒有徹底乾掉吧?
見到唐逍走進來,顏容、公良平並肩迎了上來,他們身後各跟著一隊人,男女老幼都有。
“唐公子,中午還休息得好吧?”
顏容滿臉堆笑,唐逍卻好像並不想理她,他的目光正落在一個熟悉的身影上。
他記得,那個小姑娘曾記得他的名字,而他則不知道她是誰。
他的腦海在飛速旋轉,偌大個聖涯島,知道他名字的人並不多,除了剛上島時的那幾個守島弟子外,也許就隻有方餘了。
他回頭望著顏容:“不知在下能不能與那位姑娘說幾句話?”
顏容眉頭一皺,卻又笑容綻開,微笑道:“當然可以,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一揮手,便有人把那女孩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