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深處有一座獨立的宅院,淩梅介紹道:“這個院子叫做‘死囚院’,是火鸞峰專門關押死囚的地方。當然峰上的監牢不止這一處,這隻是女牢,在山頂後側還有一個更大的,男犯女犯都關。我們這女牢本來有數十個獄卒,今天宗門說是有大喜事,她們都去幫忙了。我知道她們是在欺負我,就留我一個人在這兒陪著這些犯人……”
唐逍看到,在這監牢裡大概關押著一百來個女犯,全都縮在幽暗陰森的監牢裡,看不清她們的模樣。但可以想象,常年呆在這種地方,淩梅沒有變成神經病,已經是很強大了。
淩梅拿出一串鑰匙:“這倒也方便了我,如果她們還在,我還拿不到鑰匙。這地方原本關押著五個死刑犯,兩三年裡全都殺了,上個月才殺了一個,就隻剩下那個白癡了。”
打開死囚院,裡麵有五六間牢房,彆的牢房都是空的,隻有最裡麵一間有人。
唐逍已經激動起來,他身上有兩枚魂珠,其中一枚正在劇烈跳動著。
最裡麵那間牢房裡的死囚,正是方餘!
可是他定眼看去,隻覺得心裡一陣揪痛:這哪是方餘啊!
牢房很臭,除了常見的腐臭味之外,還有屎尿的臭氣。牢房地麵很濕,到處都是排泄物,有的已經乾硬發黑,有的卻還是新鮮的;牢房裡沒有床鋪,連穀草都沒有,那個滿臉呆滯、發如枯槁、形如僵屍的女孩,就躺在屎尿之中,卻居然一絲衣服也沒穿!
看這模樣,就連乞丐都要比她好上百倍,哪還有當初那聖涯島聖女的颯爽英姿?
唐逍強忍著揪心的疼痛,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冷:“把她扶出來,洗個澡,換身衣裳!”
淩梅一愣,似乎還想說什麼,唐逍卻不理她,將身一縱,便往屋頂上躍去。
“居然發現了?”
屋頂上傳來一聲大笑,一道劍光驀然亮起,映得左蘭和淩梅滿臉蒼白!
原來這死囚院並不隻是一群獄卒守著,而是另有高手潛伏,而淩梅顯然也是不知道的!
隻是這劍修縱然已是丹境,卻仍然沒能逃脫唐逍的感知,那道淩厲的劍光更是被唐逍一劍擊碎,龍魂劍高舉,那劍修便如滾地葫蘆般滾了下來!
他還想爬起來,但唐逍手一顫,龍魂劍已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那劍修立即就老實了,不過嘴巴還是不老實的,罵罵咧咧地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敢朝老子動手,活得不耐煩了!彆忘了,這是在五鸞宗的地盤上!”
唐逍還是沒理他,轉頭問左蘭:“你認得他是誰嗎?”
左蘭仔細看了看,搖搖頭:“不知道。火鸞峰有五大丹境,孔公子早些年帶我出席過幾次宗門聚會,我都看見過,卻不認得他,也許不是火鸞峰的人吧?”
唐逍冷笑:“看來都說火鸞峰隻有五大丹境,這消息,很不準確啊!”
那劍修冷笑道:“五鸞宗萬年宗門,底蘊豈是你能想象的?小子,老子勸你,還是……”
唐逍沒等他把話說完,已一劍橫掃,把他拍暈了過去。
一見這劍修也折在唐逍手裡,淩梅立即就老實了,此時已不顧肮臟,把方餘抱了出去。等唐逍提著那劍修來到監牢門口的時候,她已把方餘料理好了。
當然沒有多華貴的衣服,而且同樣是神情呆滯得跟僵屍似的,嘴角還流著汁液,但至少身上是料理乾淨了,衣服也算整潔,與死囚院裡那淒慘模樣,是大為不同。
唐逍把她背到背上,用龍魂劍一拍,又把那劍修拍醒了過來。
“帶我去火鸞峰大殿,不要搗鬼,不然,我不介意另外找個人帶路!”
火鸞峰的主殿,就位於峰頂上,是一座赤頂紅牆的建築,遠看就像一團火。
此時主殿上擺開了幾十張大圓桌,每一桌都坐滿了人,上菜、端茶的弟子如過江之鯽,往來穿梭;歡笑聲、碰杯聲響成一片,整個大殿就像燒開了的一鍋水。
一個身形魁梧的老者坐在主桌上,與他同桌的是一群老者,每一個都氣度雍容,氣機深不可測,顯然都不是簡單角色。
這老者舉起酒杯,大聲笑道:“來來來,諸位道友,老夫謹以此杯,歡迎諸位光臨!還請在我這小小宮殿裡暫住一宿,明日本座就安排諸位前往後鸞峰主峰……”
他話沒說完,卻聽一個聲音問道:“誰是清玄?”
大殿裡極其吵鬨,這句話卻十分清晰,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在這句話說完後,整個大殿就變得十分安靜,連一顆針落下去都能聽得見。
安靜了一瞬之後,有人忍不住問道:“剛剛是誰在說話?”
“不知道呢,應該是出現幻聽了吧?”
魁梧老者往四周看了看,沒發現說話的人,禁不住搖搖頭,又堆起滿臉笑容,舉起酒杯。
但還沒等他說話,那聲音又響起來了:“我問,誰是清玄?”
這次所有人都確定了,不是幻聽,就是有人在問話。
而且,這次不但響起了聲音,還有一道人影,正緩緩自門口走進來。
身形頎長,劍眉星目,一身簡單的黑衣,背上背著個女孩,卻像是個傻子,嘴角還流著口水;左手提著一柄秋水似的長劍,右手提著一個人,兩眼緊閉,昏迷不醒。
有人立即驚呼起來:“這不是五年前消失的‘五魚劍’孔知諱嗎?怎麼被他提在手裡?”
“孔知諱?莫不是那位最有希望突破丹境的‘火鸞峰第七人’?”
那魁梧老者騰地站起來,厲聲問道:“你把吾兒怎麼了?”
唐逍搖搖頭,又問了一聲:“到底誰是清玄?”
孔雪遲也站了起來,聲音冰寒徹骨:“竟然是你?你混進弟子群中,想要做什麼?”
唐逍看著手中的孔知諱:“看來沒人告訴我清玄是誰,那你活著就沒什麼用了!”
他倒轉龍魂劍,毫不遲疑地往孔知諱胸口紮了下去!
“慢!”
好幾聲厲喝,兩道人影同時撲了過來,一個是孔雪遲,另一個則是灰衣中年人。
孔雪遲劍走輕靈,灰衣中年則是劍如泰山,兩劍交織,卻也配合得天衣無縫。
有人驚歎道:“不愧是親兄妹,血卒兄與雪遲師姐這雙劍合璧,恐怕丹境巔峰也……”
然而話沒說完,已被一片驚叫聲淹沒了。
唐逍龍魂劍輕顫,一劍震開孔血卒的重劍,然後孔雪遲也呆住了,長劍頓在空中卻不敢寸進:龍魂劍的劍尖已抵在她喉嚨前,鋒利的劍芒割得她陣陣發痛!
“半步嬰境?”
眾人正在驚歎,魁梧老者霍然站起,卻是給眾人解開了謎團,頓時又激起一片議論。
“居然是半步嬰境!這小子才多大,難道是山後之人?”
“天哪,你連這位公子都不認得?他哪是什麼山後之人,他是唐逍公子!”
“唐逍公子?很有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