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背了兩個人,雖然她們都不重,但不管是承受水流的麵積,還是往上衝去的阻力,都驀然增大了何止一倍,唐逍感覺,如果剛才是頂著一座大山,現在就是頂著三座!
何況,他自己都已到了強弩之末,每一個動作,都已變得吃力無比!
然而唐逍最不缺的是什麼,不就是毅力與意誌嗎?
他的雙眼又開始發紅,心底那股強烈的煩躁感又在泛起,洪水裡,卻似有絲絲力量慢慢傳入他體內,雖然不比入魔時的效果那麼劇烈,卻也足以彌補他的一部分消耗了。
就憑著這股新生的力量,唐逍又像一隻敏捷的猴子,朝著山頂電射而去!
不斷有人落下,也不斷有人躥上去。瀑布就像一個巨大的篩選機,絡繹不絕的攀登者掉下去的同時,也有些原本不引人注目的弟子,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又過了一刻鐘,唐逍終於站上了瀑布頂端。
剛剛躍上去,便有一個巨浪迎頭打來。唐逍猝不及防,在身後兩個女孩的尖叫聲中,被巨浪打得飛了起來,直往瀑布下落去,駭得他臉色烏青,連忙一伸手,拚命抓住一塊石頭。
天知道,在如此強大的水流中,怎麼會有如此尖利的石頭?
唐逍一把抓住石頭,便感到了一陣鑽心的疼痛,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
隻是這鮮血剛滲出來就凝固了,就算是他自己的鮮血,也是能讓他入魔的!
心底那股煩躁感越發強烈,水流滲進體內的力量迅速變得明顯,唐逍一咬牙,背著兩個女孩便飛了起來,穩穩踩在激流上,放眼望去,頓時三人都忍不住驚歎了一聲。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大片寬闊的湖麵,水不是很深,浪花卻很大。他們腳下的瀑布之頂,足有二三十丈寬闊,然後湖麵就像一個倒三角形,漸漸往後收攏;湖水儘頭有滔滔洪水直泄下來,兩麵儘是陡峭的山崖,無法攀登,他們除了逆流而上,彆無他路!
雲朵裡的申屠雲長漸漸升到了崖頂,大聲叫道:“兒郎們,你們已經成功渡過了第一關,但這隻是開始。不瞞你們說,水下有怪物,還有許多你們無法預知的危險。但你們隻有勇往直前,你們沒有後退和放棄的資格,今天要是放棄了,你們的修煉之路,就此毀了!”
終於成功通過了第一關,但所有人臉上都沒有笑容。他們就像一個個土豆在水裡沉浮著,隻把腦袋露出水麵。他們都有些悲愴,因為僦在第一關,就已經淘汰了至少一半的人!
許久,一個青年長嘯了一聲:“走吧,我們既不能後退,也無法傷感,沒用的!”
已經從唐逍背上下來的月氏芸低聲介紹:“他叫申屠琅,是太室家族年輕一輩的領軍者,不到百歲,已是地境三層修為,早就遠遠走在我們前頭去了。”
修士的壽命是隨著境界的提升而增長的。唐逍是嬰境強者,理論上壽命可達一千歲,是普通人的十倍左右;申屠琅可以擁有兩千年壽命,卻在一百歲時就突破到地境三層,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修煉到最巔峰的七層,突破到天境的希望也是極大的。
唐逍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羨慕沒有絲毫用處。走吧,咱們也遊過去。”
這又是一場艱辛而漫長的旅行。
在倒三角形的水麵上,水勢倒是平緩一些,至少不用頂著大山一樣的壓力往上遊了。但水裡的“土著”卻並不歡迎他們,時不時就會給他們製造一些“驚喜”。
正遊著,猛聽到前麵傳來一聲驚叫,一把足有丈許長的“扇子”驀然從水裡伸出來,裹著數丈高的巨浪,朝著一個弟子狠狠扇了過去!
那弟子猝不及防,匆忙間一劍刺在“扇子”上,卻居然刺不進去,被扇得遠遠飛出去,濺起一大片水花;誰知水底還有一隻張開的大嘴在等著他,若非他反應著實敏捷,一腳踢在那森森白牙上,已然變成了水底怪魚的口中之食了!
此時水麵一片混亂,那“扇子”現出了真容,竟是一片魚鰭!
一頭足有十餘丈長的大魚漸漸浮出水麵,把周圍的弟子趕得一片雞飛狗跳。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殊的魚類,就是一條鯧魚而已,隻是它太過龐大了,在水花裡看去,恍惚占據了小半片湖泊;巨尾一甩,浪花衝擊得弟子們東倒西歪,誰也站立不住。
一個弟子大聲叫道:“這是巨鰭魔鯧,妖玄境後期,卻沒有化形!諸位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或是幾個人,都是沒辦法戰勝它的,咱們必須聯手!”
這弟子正是太室家族年輕一輩第一人,申屠琅。
但應者寥寥,很多人都遭到了襲擊,誰也沒心思和精力回答他。
唐逍麵前也出現了一條巨尾魔鯧,不過要小得多,大概是那條“母鯧”的孩子。
丈把長的身軀,尾巴占據了差不多四分之一,張開巨嘴,便朝他們一口咬來!
唐逍隻說了一句:“你們注意保護自己!”便擎著龍魂劍迎了上去。
在水裡作戰,這對他來說還是第一遭,要克服水流的衝擊力,就沒辦法全力以赴;而且那條“小”魔鯧的皮膚又厚又滑,龍魂劍重重擊在它咽喉上,居然沒能刺得進去,順著皮膚就撇到一邊去了,隻是劍身上蘊含的巨大力量,讓它不由得偏了一下而已。
而一股暗流湧過來,卻把唐逍衝過去一丈多,倒是陰差陽錯躲開了魔鯧的一咬。
“嘩嘩”的水聲中,
月氏芸衝了過來,長槍裹著水流,直往魔鯧刺去。
不知何時,她已換了一套緊身魚皮衣,把她那充滿了青春的美好身段完全展露出來,雖略有些平,卻也讓唐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小腹下似乎有一股邪火隱隱冒起來。
唐逍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他,似乎很容易產生負麵情緒,總想忍不住去看看美女、總想猜疑是不是有人會害他、總想哪兒會不會有血腥……
“嘭!”
一聲輕響,槍頭刺在魔鯧身上,卻並沒有滑到一旁,而是徑直刺了進去。魔鯧“嘶”的一聲尖叫著,一股股殷紅的鮮血淌進湖水裡,頓時讓唐逍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等血水被衝散,那魔鯧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方柔滿臉驚訝:“它跑哪兒去了?”
月氏芸笑道:“這魔鯧雖然凶惡,膽子卻很小,被我刺了一槍就嚇跑了!”
方柔回過頭來,卻見唐逍仍怔怔地浮在水裡,似乎沒有回過神來,不由得一笑,卻突然又一臉驚恐地叫了一聲:“唐逍哥,小心身後!”
唐逍正在腦海裡,一遍遍地回想著月氏芸的那一槍,為什麼他的劍被滑開了,而她的槍卻沒有?那兒明明有一道暗流,為什麼對她毫無影響?
他在回想著她出槍時的用力方式、角度、力道大小,漸漸地,有所明悟。
然後就聽到了方柔驚恐的叫聲,又看到月氏芸緊咬著唇,一槍刺來!
唐逍一呆,正想不明白,為什麼月氏芸會朝他出槍,猛然背心一震,他身不由己地往前一撲,正朝月氏芸的槍尖撲去,驚得方柔“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唐逍也驚得滿頭冷汗,卻並沒有慌亂。他還在回想著月氏芸的出槍方式,剛好感到有暗流湧來,便一咬牙,身子微微一側,順著暗流湧動的方向翻了個身,回手一彈,一道劍氣迎上那追襲而來的魔鯧;左手一抓,便抓住了月氏芸的槍頭,在她的驚叫聲中,把她拉了過來!
這便等於唐逍拉著她的槍,刺向了那迎麵而來的魔鯧。
可是她自己卻嚇呆了。她正想收槍,卻抵不過唐逍的大力,原本是雙手握著槍尾,身子遠遠吊在槍後麵;此時卻變成了槍在身子一側,隻看到那魔鯧越來越大,滿口碎牙像是要把她咬成兩半似的,嚇得她兩眼一閉,便忍不住尖叫起來。
於是她和魔鯧兩聲尖叫混成一團,震得唐逍耳鼓發麻。
唐逍搖了搖頭,借著水流輕輕一滑,便抱住她腰肢,往後退了丈許。
那魔鯧剛被劍氣刺中腦袋,痛苦萬分地昂起頭,銀槍已狠狠刺進了它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