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輕輕軟軟的聲音, 堅定不移。
簡單的字詞，連貫的多次重複後，有?了簡短的停頓。
程聽言看了一眼好像有點傻乎乎的小胖兔兔, 提問：“是牙膏對嗎？”
“……”衛卯卯撓了撓被旁邊的氣息吹得有?些癢癢的耳朵, 無奈笑, “對, 是牙膏。”
程聽言放鬆了下來，滿意躺好。
衛卯卯翻了個身, 往程聽言身邊挨了挨，放空補血。
生活……真的好累人啊。
從元氣滿滿，到?無精打采, 好像鼓鼓的氣球, 漏了氣一般。
程聽言抬手順了順小胖兔兔那一頭?亂亂的小軟毛：“累了就睡啊。”
衛卯卯目光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是挺累的，但是也?不怎麼困。也?不知道溫響想到?了什麼“好”辦法, 她總覺得不管是什麼辦法，都很難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吧。
是她, 提前引爆了那顆苦囊。
如果沒有?她, 或許那些被送走的玩具, 隻是溫東鈺人生中?小小的，隻有?想起才會有?點難受的芥蒂。又或者, 積累的失望, 在經年之後才會爆發出來，那時候溫東鈺可能已經長?大，有?了更健全的心智, 對於這?些事也?能消化得更好……
這?幾天，衛卯卯是有?點逃避的, 她不敢去深想那些如果。
但是，今天很努力的溫響，迫使她去麵對了。
衛卯卯伸出手，看起來短短的肉嘟嘟的，平平無奇的胖。
她親手衍生出了那些岔路，讓溫家走向?了其中?與前世不同的方向?……是更好了？還是更壞了？
“不睡覺，想什麼呢？”
隨著旁邊疑惑的聲音，一隻稚嫩纖細的手把衛卯卯舉起的胖爪撈了下來。
“在想溫叔叔和溫東鈺嗎？”程聽言抓住小胖爪，輕聲問道。
“嗯……”衛卯卯沒有?否認，“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溫叔叔會努力的。”程聽言捏了捏胖爪上?的小窩窩，“溫叔叔問你的事情，你答得很好了，不要?擔心。”
“哎……”衛卯卯一頭?撞在了程聽言的枕角上?，“我沒答什麼，我不知道說什麼。萬一溫叔叔的辦法沒用，他們是不是就會一直，很久都那樣了。”那她就真的……
“沒事的卯卯。”程聽言輕輕摸了摸小胖兔兔的亂毛，“沈子霖已經答應管溫東鈺了，都會好的。”
“是我的錯，我讓溫東鈺想到?和溫叔叔說保護財產，後麵他們才會吵架……如果不是我……”悶在枕頭?裡的衛卯卯被摸得鬆了心神，小小聲。
程聽言正在摸軟乎乎頭?毛的手頓了頓。
原來，不止擔心，還有?自責。
“不是的。在你說財產之前，在他們在家的時候，溫叔叔已經送走溫東鈺的玩具了。你不說，他們那天不吵，總有?一天要?吵啊。”程聽言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伸手把小胖兔兔翻到?正麵向?上?，嚴肅道，“卯卯，不是你的錯，你不可以亂認。”
衛卯卯苦笑。是的，苦囊的存在，不是她的問題。她的問題在於好像更改了引爆的時間，把事情推向?了未知的未來。
“卯卯，你聽到?我說話了嗎？”程聽言晃了晃小胖兔兔。
肚肚腿腿的小胖肉肉們被晃得顫了顫。
可愛~~~
程聽言抿了抿唇，暫把這?份可愛壓入心底，嚴肅盯：“卯卯？”
“嗯，聽到?了。”衛卯卯拉了拉程聽言的手，試圖把人重新拉躺下。
然而……
衛卯卯有?些驚訝地看著坐得穩穩，紋絲不動，絲毫不因她的動作動搖的程聽言。
“卯卯，不是你的錯。”程聽言鄭重重複。
衛卯卯：“……”
乾什麼突然這?麼嚴肅？
程聽言認真對視，沒有?從小胖兔兔的眼中?看到?對自己的讚同。
這?樣不行……程聽言心中?一沉。
對了……
“是我的錯。”程聽言抓緊了手裡的小胖爪，“卯卯，你第一次說保護自己的財產，是為?了我對嗎？就是我們第一天來這?裡那次。所?以，是我的錯，不是你的。”
“不……”衛卯卯被六歲言言的邏輯震驚到?，反應了一下才開口否認。
“是我的錯。”程聽言傾下身，捂住了小胖兔兔的嘴，認真重複，“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
衛卯卯：“……”
何至於此，牙膏要?洗，錯也?要?洗，腦子不能這?麼洗啊。
掙紮。
無效……
衛卯卯再次驚訝於這?三歲身體的弱雞。
被迫又被洗了幾遍後，衛卯卯在程聽言再次問“卯卯，不是你的錯，你不可以亂認。明白了嗎？”的時候，將全部的技能點在了演技上?，真誠點頭?。
捂著嘴的手鬆開了，程聽言長?籲一聲，摸了摸小胖兔兔的臉，重新躺下了。
衛卯卯謹慎地往邊上?挪了挪，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拽了床上?的小被子作為?臨時的格擋，方才弱弱開口道：“言言，不是你的……”
話剛起個頭?，旁邊程聽言一下子又坐起來了。
衛卯卯迅速縮到?更遠，兩手前伸防禦：“不是你的錯！說話的是我，和你沒有?關?係！”
“就是我的錯！”程聽言大聲。
衛卯卯愣住了。
這?是程聽言第一次，這?麼大聲說話，還是……對她。
被……
凶了麼……
本就疲憊的三歲的身體，根本經不住這?樣的衝擊。
甚至理智來不及去分辨話語的意義，身體就先因為?直觀的態度有?了反應。
酸澀和委屈在心中?一下子炸了開來。
等衛卯卯抓回自己被炸飛的腦子，眼中?的酸脹與模糊已經不是她可以用腦子拉回的了。
嗚嗚嗚……這?破身子，怎麼被大聲了一下下就要?哭啊！
還當著言言的麵，好丟臉啊！
什麼都來不及了，衛卯卯隻來得及把臉紮回枕頭?裡。
六歲的程聽言，完全無法腦補衛卯卯現在的想法。
她隻是看到?了……小胖兔兔哭了。
好像還是……被自己嚇哭的……
血液中?的暖意，一下子散儘。
程聽言緊張慌亂地去扒拉小胖兔兔，後者卻好像和枕頭?焊在了一起，怎麼都無法扒出正臉。
“對不起卯卯，我是不是大聲嚇到?你了？”
“我不是想凶你……你不要?哭啊……”
“卯卯……卯卯？”
“不要?哭，我錯了！”
……
衛卯卯不想讓程聽言看到?自己沒用哭哭的樣子，但是更沒辦法忽視那些自責的話語。
“你沒錯！”衛卯卯重重在枕頭?上?蹭了一下臉，轉了身子。
“我錯……”程聽言猶豫，隻下一秒看到?小胖兔兔眼裡還在往外滾的大滴淚珠，趕緊點頭?附和，“我沒錯！”
這?回輪到?衛卯卯滿意點頭?了。
就是，這?三歲的身子，怎麼一哭停不來了啊！
不過，也?托這?無儘之淚的福，衛卯卯在這?局的洗腦裡重新占據了主場。
而為?了哄好哭哭不停的小胖兔兔，程聽言自是衛卯卯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很快，衛卯卯就搞清楚了剛才程聽言突然變得格外強硬，都有?點嚇到?她這?無用的三歲之軀的原因。
“我媽媽住院的時候，隔壁床住了一個阿姨，看起來比媽媽健康。媽媽隻能躺著，阿姨能用拐杖走來走去。醫生讓阿姨不要?亂走，阿姨不聽話。”
“有?一天晚上?，阿姨出去，回來身上?臟了。媽媽問她，她說摔了一跤，沒事，睡了。”
“第二天阿姨沒醒，被搬走了。”
“媽媽說她死了。”
“來了一個叔叔，幫阿姨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哭，說都是他的錯。如果他多說阿姨幾次，讓她彆亂走，她就不會摔到?腦子。如果他晚上?來陪阿姨，就會發現阿姨摔到?頭?了，能快點叫醫生，不會讓阿姨睡覺。”
“叔叔說了很多，看起來很可怕……像木偶人……”
“等媽媽出院的時候，聽醫生說那個叔叔死了。因為?他覺得阿姨死了，都是自己的錯，就自己死了。”
“醫生說，那個叔叔他把彆人的錯誤當成自己的，太?痛苦了。人不要?老想著反省自己，應該多想想是不是彆人的錯。”
“卯卯，你不要?痛苦。不是你的錯，可以是我的。因為?我不覺得痛苦。”
“我不會死的。”
……
“人不要?老想著反省自己，應該多想想是不是彆人的錯。”這?句話，上?一世的程聽言也?和自己說過，隻是沒提過，還有?這?樣的來處……
而衛卯卯也?是萬萬沒想到?，剛才程聽言突然的嚴肅和強勢，來自於這?麼一個……恐怖故事。
真的挺恐怖的，無論是當初沒人帶，被迫和護工一起留在醫院，經曆了全程的隻有?三歲多四歲的言言，讓這?件事占據了她幼年清晰記憶的一部分。還是那勾起了衛卯卯不好回憶和聯想的類似殉情的故事……都挺恐怖的。
簡直，恐怖到?給這?總是哭了就沒完的三歲的身體直接止淚的恐怖。
可是，不管那件事多麼的可怕，衛卯卯在意的，卻是麵前這?個因回憶微微顫抖，卻否決了她中?途的阻攔，堅持說了完了整個故事的人。
還有?那句“卯卯，你不要?痛苦。不是你的錯，可以是我的。因為?我不覺得痛苦。我不會死的。”
這?就是言言剛才那麼嚴肅堅定，那麼固執強勢地想要?“替罪”的原因麼。
六歲的言言，還分不清楚錯和錯的不同啊。
溫家的事情，如果真的變得不好了，她會內疚會想去幫忙彌補，但是……不至於到?要?去死的份上?。
而且……
衛卯卯看向?那隻不知道何時被她牢牢抓住的手。
很涼，涼到?發冰。
那是屬於很緊張的言言的溫度。
衛卯卯想說，不管自己會不會覺得痛苦，又是多痛苦，再痛苦自己都不會去死的，畢竟自己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言言啊。
第112章
空空的房間裡, 衛承禮躺在床上發呆。
這是第幾次從隔壁搬過來了來著？
算了……索性一直在這屋住著得了……
雖然小胖團子現在滿腦子都是言言，壓根沒心思和他培養父女感情?，但是至少吧……比起其他家庭, 自家這邊還算是風平浪靜的。
人啊, 不能太貪心。
思維發散至此, 衛承禮忍不住地就想?到溫響, 也不知道他最後想?到了什?麼厲害的辦法，還先保密……總覺得有點擔心啊。
而此時, 得了妻子一聲?同意?的溫響，正在追問工作人員，溫東鈺的去?向。
可憐那工作人員, 被問得一頭的汗。這怎麼說呢, 溫響沒完成第二個任務, 解析錯了照片的意?思，這是能直接說的事情?嗎？要不能說, 那溫東鈺的去?處，又能跳過?前一個步驟直接告訴溫響嗎？
啊……為?什?麼要在任務鏈裡隨便?亂跳啊！
計劃不如變化, 待工作人員不停地打電話?, 最終從節目組得到回音, 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在熱鍋上炙烤了許久的溫響，終於?可以走向他丟失多日的孩子。
而公廁裡, 剛和周婉寧打完太極, 就片刻不能停，又接到工作人員連環奪命call再去?捋順溫響那邊進程的施定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施定山知道自己不該乾涉嘉賓的選擇, 可……溫響看起來，是真的想?要挽回東東的心。
雖說, 節目組這邊製定節目的形式和任務，其他大多看嘉賓自己的發揮。但是吧……溫響這發揮是不是有些發得太開了……
那種一聽就是謊言的話?，誰會信啊！
施定山撐著洗手池台，許久許久，才重新硬下心腸，堅持做一個理智的旁觀者。
真誠雖動人心，但……他可能已經沒有心。
而溫響不知自己的舉動，牽動了多少人的擔心，他隻知道他終於?看到了一條光明的路。終點，他活潑可愛的崽，正在等他！
溫響找到溫東鈺的時候，他正和沈子霖蹲在地頭吃瓜。
昨天?問過?溫響他最喜愛的是什?麼之後，溫東鈺雖然有點意?外，但是還是堅定地決定把自己送出去?。至於?送給誰，溫東鈺好好地在衛卯卯和沈子霖之間選了一下，本著初心，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衛卯卯。
可惜，昨天?太晚了沒來得及和衛家通氣。早晨溫東鈺過?去?沒見著衛卯卯，還被鍋裡的糊糊給嚇退了。等溫東鈺在外麵轉悠的時候，又恰遇到了正往村口趕的沈子霖。
一聊，好家夥，一個把自己送走了，一個大清早就離家不會回去?了。那還不是個一拍即合，一拍就拍到了現在。
溫東鈺把自己送出去?，是打定了主意?，一直到結束這個裝爸爸的環節，才會回去?的。所以溫響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著實有些不知所措。事實上，他第一時間想?跑來著，不過?溫響的動作更快，一把把他拉住了。
拉住了，抱了起來，跑走了……
沈子霖呆呆地咽下口中的西瓜，眼裡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羨慕。
溫響並沒有跑很遠，隻是把崽撈到了十幾米外的另一處樹蔭下，就把人放了下來。
“東東，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溫響開口十分直接。
還在頭疼被送出去?的孩子在遇到前麵的爸爸時該繼續演出什?麼反應的溫東鈺愣愣：“啊？”
“我們現在住的房子。嗯……不是村裡這個房子，是我們的家，我們和媽媽一起住的房子，其實是你的爺爺留給你的財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溫響努力?精準用詞，讓孩子能聽懂。
溫東鈺傻傻搖頭。
溫響蹲下身，從旁邊摸了塊小石頭，在泥地裡刷刷畫了個房子的簡筆畫，又在裡麵畫了三個小人：“就是……你，我和你媽媽，其實一直住在你的爺爺給你的那套房子裡。你沒有住我的房子，是我住了你的房子。”
“我的房子？”溫東鈺眨巴眼。
“對，你的房子。那是你的房子，而且不是我和媽媽給你的房子。是爺爺去?世之前，留給你的。沒有人能拿走它?，我和媽媽也不行。”溫響耐心道。
溫東鈺聽懂了，驚訝：“哇哦！我沒有見過?爺爺，爺爺給我好大一房子啊！”
“……”溫響努力?保持微笑?，“對，就是這樣。之前一直沒和你說，一個是因為?你還小，另外就是我有點不好意?思，你看我這麼大個人了，還借住在你的房子裡，我還不交租……這樣，你平時的吃穿玩具啊，都還我們給你買，就當我們給你交租了怎麼樣？”
溫東鈺撓了撓頭，啊，好複雜哦，他的腦子有點暈。
“東東，你不願意?讓我和媽媽住你的房子了嗎？”溫響看著沉默不語的溫東鈺，心裡有些受傷，不過?這次他學會了堅強。
他是爸爸，他可以更堅強。
“啊，不是。”溫東鈺下意?識地搖頭，搓了搓臉不好意?思道，“我有點聽不懂。”
溫響：“……”
所以光明的未來不是折戟在故事的真實性上，是挫敗於?小寶寶的理解力?麼……
“我能不能……”溫東鈺抬手指向不遠處還在蹲著啃瓜的沈子霖，“我能不能問問沈子霖啊。”
這幾天?下來，溫東鈺清晰地認知到，每個寶寶的腦子都是不一樣的。衛卯卯，沈子霖，程聽言，文江月的腦子，都各有各的好，都比他的好。
現在舉目四望，就有一個腦子，溫東鈺決定放棄用自己的那個。
本想?單獨和崽聊聊，把崽忽悠住的溫響，看著一臉傻乎乎的崽，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算了，反正自己也是從彆的寶寶那邊討到的靈感。
溫響輕易地承認了自家處在智商的窪穀，點了點頭，鬆開了拉著溫東鈺的手。
因為?見到了溫響，忍不住去?想?沈江河在家乾嘛呢的沈子霖，沒想?兩分鐘呢，就被卷進了溫家尋找腦子的漩渦。
沈子霖先聽溫東鈺東一錘子西一棒子地說了一遍，聽完他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極度懷疑溫東鈺不隻是想?不明白，應該是聽都沒聽明白，聽錯了吧。
這房子是誰的暫且不說，就溫響這種TOP級彆的歌手，也不是紅了一兩年了，幾套房不是隨便?買，至於?住在孩子的房子裡覺得不好意?思所以一直不說麼……這事情?聽著沒有邏輯啊，一定是溫東鈺聽錯了，沈子霖如是想?。
沈子霖無?奈地看了一眼溫東鈺，轉頭看向溫響：“溫叔叔，我好像沒聽明白……你能再給我說一遍嗎？”
溫響自無?不可。無?論是邏輯還是語序，又或者是用詞，溫響都要比溫東鈺說得精準太多。可是……聽完沈子霖發現，內容竟是一樣的！
沈子霖沉默了。
懂了……
騙子。
一個來和好的騙子。
“你聽懂了嗎？”溫東鈺抬手拉了沈子霖一下。
沈子霖無?奈：“你哪裡聽不懂？”
“就房子啊，我們一直住啊。什?麼叫交租？”溫東鈺從一堆不懂裡先拽出了幾個。
溫響：“……”就這？你找個人來？你直接問我啊！
“就是你的東西，給彆人用用。東西還是你的，彆人用的那段時間，該給你錢。”沈子霖言簡意?賅。
“哦。我的玩具，彆人拿走了，還是我的，還給我錢？”溫東鈺第一時間想?到心愛的玩具。
“彆想?你的玩具了，現在說的是房子。”沈子霖看了溫響一眼，被後者眼中明晃晃的期待灼到，撇開眼對溫東鈺掰碎了解釋道，“你爸爸的意?思是。你爺爺給了你房子，房子是你的。你的爸爸媽媽現在一起住在裡麵，他們覺得他們是借你的房子住，該給你租金。他們準備給的不是現金，是包攬了你平時的吃穿玩具書本學費，反正你要花錢的地方他們都給你花。但是你花的不是他們的錢，是他們本來就該給你的錢，是你自己的錢。也就是說，你以後，住的是自己的，花的錢也都是你自己的。你再也不用擔心沒地方住，沒東西吃，沒學上。因為?你有一套房，房子，很值錢！”
“對！就是這樣！你聽懂了嗎？”溫響一臉期待。
“懂了。”溫東鈺點了點頭，感歎，“爺爺真好啊，他讓我活！”
溫響：“對，你爺爺真好……”倒也不用這麼上升。
眼見著這兩父子之間的氣氛逐漸和緩，沈子霖卻?不得不發出了煞風景的聲?音：“溫叔叔，那房子，會是東東的名字吧？”
“當然！必須是！”溫響毫不猶豫地肯定。
沈子霖輕輕從溫東鈺的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衣袖，就隻能幫你到這裡了朋友。
“可是啊。”溫東鈺又把沈子霖的衣袖抓回了手裡，“可是我的房子，不想?借給爸爸媽媽住。”
溫響：“……”完了，搞砸了，我活該！
沈子霖：“……”我勸你看一眼你快要哭了的爸爸！
溫東鈺有些不好意?思，一眼都沒看溫響，隻湊近沈子霖弱弱道：“借東西很難受的，一直借更難受。我可以把我的房子，送給爸爸媽媽一點嗎？這樣我們都住在自己的房子裡，不用借啊。”
沈子霖愣了一下，看向同樣愣住的溫響。哦，你還是哭吧，你是該哭。
“可以嗎？”溫東鈺拚命扯沈子霖袖子。
“可以吧？你開心就好。”沈子霖無?奈道。
所以這種過?家家的搞財產為?什?麼要叫上他，真的有種被強行降智的無?語感。
“那我就有的住，還是沒有錢。我還是要好好掙錢，你還是要借我錢，雇我當員工好嗎？”溫東鈺強調。
沈子霖：“……”算了吧，看起來你爸還有的救，應該用不上我的錢。而且……是時候對員工的腦子有一點點要求了。
“可惜，爺爺沒有給我留點現金。”溫東鈺喃喃自語，小小惆悵。
正背過?身偷偷抹了一下眼睛的溫響迅速回頭：“現金，哦，有啊。我還沒來得及說，你爺爺還給你留錢了，好多錢。”
“……”沈子霖震驚地看向一臉“真誠”的溫響，再次從溫東鈺手裡抽走了自己的衣袖，大步離開。
真的，再留下來就對自己的腦子不禮貌了。
感覺到智商被丟在地上，還被反複無?情?摩擦的人，當然不止沈子霖一個。
直播間的觀眾真的，簡直了。
“溫響剛開口說什?麼爺爺，遺產，房子的時候我真的要笑?死，我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好辦法！結果隻是把給房養崽包裝了一下……結果東東還信了，真的東東吃點核桃吧，不然你就是下一個傻白甜啊！”
“東東還小，搞不清楚，被騙到還是正常的。不過?我沒想?到，東東被‘借’傷害了，然後不想?‘借’再去?傷害爸媽，真的……我都要破防了。”
“遺傳的力?量真的好強大，溫響想?到送房緩解東東缺少力?量的痛苦，東東也想?到把房送爸爸媽媽一點，這樣大家住的都不會難過?。難怪東東信了溫響這些鬼話?……因為?是一個邏輯啊！哈哈哈！”
“真的，換個寶寶，不管哪個溫響都騙不到的，也就東東了，真是傻白甜。剛才小沈總很明顯剛聽就知道溫響在說瞎話?，哈哈哈最後溫響說爺爺還留了錢的時候，小沈總話?都不想?說直接走了，簡直好大一個無?語。”
“對，小沈總最後走的時候那個表情?，哈哈哈，好像在說‘你們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簡直沒耳朵聽下去?了，我先下了，你們自己玩兒吧’。”
“小沈總也很甜的，他問那句‘溫叔叔，那房子，會是東東的名字吧？’明顯是在確定溫響是嘴巴哄人還是真心的。雖說言語就算直播出來也做不得佐證吧，但是當著大眾的麵說善意?的謊言和空口撒謊還是有很大區彆的。還好，溫響應該是真心的。”
“說起小沈總，溫響一來就抱走東東的時候，我覺得小沈總孤零零的好可憐啊。節目組不能和小沈總透露一下沈總的行蹤狀態嗎？看小沈總蹲在那裡一個人啃瓜，看得我心都酸了。”
……
透露是不透露的，不過?從沈江河那兒送出的第一批東西，到了。
話?說沈子霖拒絕繼續參與溫家的降智話?題，抽身而去?，剛回到原本的地方，就收到了節目組奉上的小木盒子。
盒子裡，是一疊……畫了畫的卡紙？
成人兩掌大的卡紙，對折起來，畫上花樣，寫上字，簡單賀卡一般的卡片。
沈子霖抽出第一張，剛打開就愣住了。
倒不是彆的……之前還沒拿出來的時候，沈子霖就從卡紙的造型，最上麵那張封麵的手工繪畫上，感覺到了強烈的熟悉感。他甚至第一時間就猜到了，這些是出自沈江河之手。
隻是他沒想?到……沈江河會給他畫這個。
第一張卡片，封麵是簡簡單單的粉色花朵，打開……裡麵卻?是一個媽媽抱著一個小嬰兒的簡筆畫。
是……媽媽？
是……他？
沈子霖飛快地抽出了第二張，第三張……
木盒裡一共五張卡片。
除了第一張，其他四張都畫著單獨的，或躺或坐，不同姿勢的同一個嬰兒，配著背景的顏色和圖案來看，應該是每張對應了一個季節。
隻有第一張是不一樣的。
沈子霖重新打開了第一張卡片，輕輕地摸了一下那畫工一般，卻?眉眼柔和的女人。
“是爸爸畫的嗎？這些卡？”沈子霖抬起頭，向送來盒子的工作人員確定道。
工作人員點頭：“對。沈總還在畫呢，他說他願意?一直畫到你願意?回家。”
沈子霖聽明白了，就像爺爺在自己更小的時候，老讓他給爸爸畫卡一樣。不過?他畫了，爸爸也沒回家啊。
不過?……沈子霖看向手裡的卡。
爸爸，畫了媽媽？他從來不願意?和自己聊的……媽媽？
可惜，不會有更多了。
他，隻有過?很短暫的媽媽。
像是這一張卡那麼短暫。
“這幾張卡看完了，你願意?回去?嗎？”工作人員按流程問道。
沈子霖搖頭。
工作人員輕輕退下。
很快，在家裡努力?畫畫的沈江河就得到了沈子霖拒絕的消息。意?料之中，沈江河的筆隻微微頓了一下，就又繼續落到了紙間。
那樣畫好的卡紙，一年一年，他曾得了整整一盒。現在他不過?，才畫了僅僅五張。得不到想?要的回應，不是正常的麼。
沈江河漸漸意?識到了，這不是節目裡一個急迫需要完成的任務，而是他們人生中真正要拉回的距離。
當初拉遠得那麼輕易，現在想?要拉回自然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沈江河知道的。
第113章
寶寶們不過才努力扮演了自己的爸爸一個上午, 迎頭的悶棍就把?爸爸們砸了個七零八落。
這日中午，有的爸爸孤零零躺在與寶寶一牆之隔的臥室裡發呆放空。有的爸爸使出渾身解數，不惜從?歌手轉型成了演員, 隻為?騙寶。有的爸爸悶頭製卡, 恨不能變成八爪章魚將所有彩筆同時揮出。
而有的爸爸……
翻來覆去的程飛英騰地一下?坐起, 壓抑了好一會兒?的鬱氣, 最終還是隨著嘔嘔的聲音鬆出來了點兒?。
這個家！沒法呆了！
就算閉緊了門，開了空調, 還是能聞到那些?香菜味，陰魂不散！
程飛英重重地搓了一把?臉，眼中的怒火毫無掩飾。
隻是, 此時卻沒有他可以?發火的對象。
程飛英瞪著不遠處的屏風, 在屏風另一邊的床上, 睡著的隻有程容容。
程聽言那家夥，居然趁他早上出去和其他爸爸聯係的時候, 偷偷收拾了行?李，又去那小臭胖那邊住了！
本來, 去了就去了, 走了就走了。程飛英剛回來聽程容容說起這事兒?的時候, 心裡還有點開心，畢竟人走了就不用?再麵對她搞出來的香菜了。
可是, 程飛英高興的太早了。
她們中午居然！又來了！
明明午飯大家都是節目組發的盒飯, 她們還是帶著香菜來了！
什麼添碗湯！什麼頓頓都得有香菜，他遲早會喜歡！什麼他是個寶寶不知道香菜好處，需得新?晉家長?幫他選！不就是拿之前他說給程聽言的話?來堵他麼！
香菜麵, 香菜湯，無論香菜什麼, 程飛英都是不可能吃的！
可是那小臭胖真的太壞了！他說了不吃，她還是要煮……
整個家都被熏上了香菜味！明明節目組發的盒飯本來很正常，可被那麼一熏，程飛英吃著覺得米飯都是香菜味了！
最恨的是節目組！完全駁回了他的提議不說，還友好地通知他，唯一被他說動的汪青川也已經繳械投降。不但如此，當他忍無可忍，站去道德高點，指責程聽言和那小臭胖明知道他絕對不會吃香菜還煮了那麼一大鍋，浪費糧食可恥的時候……那跟著小臭胖的工作人員裡站出來了好幾個，說一會兒?他們會給吃了的，不用?擔心浪費，還說還是很希望他可以?一起嘗試這份美?味。
美?味他們個頭！
關鍵是那些?人還真吃了，在自己?不遠處蹲了一排，滋溜滋溜地吃那撈出來的香菜拌麻汁……
嘔！
本來沒吃早飯很餓的程飛英，午飯也吃不下?了。
鬱氣，層層疊加。
吃麼吃不好，睡麼也睡不著。
程飛英沉沉地看著那屏風，如果現在程聽言在那邊，他還能把?人叫起來教育一頓。偏偏到飯點就帶香菜回來的人，沒攝像頭和收音的時候人就走了，實在是可惡！程容容也是沒用?，人回來收拾行?李，她沒努力?攔住，還不知道去找他，沒用?！
不知道是不是程飛英的錯覺，他總覺得坐起來之後，屋子裡的香菜味好像更?濃了。
這家真的沒法呆了！
程飛英拂袖而去。
房門打開。
房門砰地一聲被重重關上。
屏風的另一邊，躺在床上的程容容睜開了眼，眼中一片清明，半點沒有在睡夢中被吵醒的混沌。
就知道，這人有氣沒處撒就是麻煩。
不似程飛英想的那般，程聽言回來收拾行?李的時候，程容容是很努力?地攔了的。畢竟火山就要噴發，她可不想一個人對著程飛英。
她用?身體去攔了，攔得住最好，攔不住那也是程聽言動手了，以?大欺小。
可是！
都沒等程聽言動作……
那小臭胖子！
直接用?那一身胖肉堵住了自己?！
半歲，半歲之差，束縛了她的發揮。
是的，是她自己?放棄了，絕對不是因為?什麼可疑的重量。
她也用?言語去挽留了，還合理利用?了節目組的規則。
“你今天是家長?，家長?怎麼可以?拋下?寶寶，自己?出去住呢？”
程容容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是小臭胖子胡攪蠻纏無法突破的命題。
然而，開口回擊她的，居然是那在家一向啞巴一樣的程聽言。
“我?今天是爸爸，爸爸不就是這樣經常自己?出去住？”
程容容覺得自己?可能是被那小臭胖子壓出了錯覺，要不她怎麼在那一刻感?覺到了程聽言顯露出的鋒芒。
程聽言，怎麼敢！
程容容還記得，她後來又說了“爸爸出去是為?了工作，為?了掙錢養家。”
下?一秒，就被程聽言直球回擊“我?現在也在工作，也在掙錢。”
鋒芒，強硬，居然不是錯覺。
程容容非常驚訝，因為?前一天晚上程飛英可是專門留了程聽言單獨談話?了很久……按理說這幾天有些?偏移軌道的程聽言，應該被成功打壓訓誡了，重新?乖乖回到她們的計劃裡才對。
可是看看，今天都是什麼玩意兒?……
香菜，搬走，強硬的態度，話?語裡的鋒芒。
離開節目之後，程聽言不想過日子了？
也不知道程飛英是怎麼談的話?！
軟硬都上了，人攔不住，程容容也沒辦法。
至於程飛英……隻要不把?火撒她身上，出去就隨便吧。
離家越遠，香菜味越淡。
從?巷頭走到了巷尾，程飛英才好好深呼吸了幾下?，忍不住地就有些?後悔。之前中午拿到節目組的盒飯，就該第一時間離開家，隨便找個地方窩著吃了！晚上，晚上一定！
盛夏的中午，日頭有些?毒，便是行?走在小巷中，也貪不到什麼陰涼。
程飛英開始懷念空調，沒有香菜味的那種。
心裡把?幾家又盤了一次，程飛英回頭看向來時的路，隔了兩家，就是汪知知家了。
熟悉的院門，熟悉的吵鬨。
程飛英停在了院門口，看了一眼上空的烈日。
嗯……沒事的，反正又不是和自己?吵架，裡麵也沒有香菜。
同是被節目組傷害且拒絕的人，他來探望探望怎麼啦。
至於尷尬……他不尷尬就行?。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自己?坐地上說是我?推的，吃飯我?盤子裡的都是你要吃的，你在你屋睡覺我?在院子裡走路你說我?吵到你了，我?這鞋底你看看這麼軟的，有什麼聲音！那我?回房間，兩道房門，你說我?打呼吵到你了？有那麼響嗎？你神經衰弱啊？你這半天啥也不乾光盯著我?啊？就是劇本也不能搞這麼密集吧！”汪青川背對著院門，氣呼呼地瞪著汪青貝。
天地良心啊，他見完金有良，回來已經夠配合夠忍耐了。
偏偏這女人，像個事兒?精一樣，他就算坐著，她都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說他吵。再這麼下?去，他是不是活著都是個錯誤！
“還有你！”汪青川低下?頭，看向個子一點兒?卻像個保護者一樣擋在汪青貝前麵的汪知知，“你覺得你是在演我?嗎？我?是這麼是非不分的人嗎？這個吵著了的劇情，是不是你和他們說的？那幾次你沒吵著妹妹嗎？妹妹那麼小，睡覺那麼輕，你開門那麼大聲，還在家裡跑！我?不該說你嗎？你要像我?剛才那麼安靜地走路，我?會像你冤枉我?這樣去冤枉你嗎？”
“哥哥，你說什麼呢！你剛才走路聲就是很大！”薑禾葉按在汪知知肩膀上的手都被氣到不自覺地收緊了些?許，隻忍著火氣還得帶了點委屈繼續道，“我?知道你還沒習慣家裡有我?這麼個妹妹，你忘記了，你以?為?這個家裡隻有你一個孩子，所以?發出了聲音也沒在意。”
薑禾葉說著，明顯地感?覺到手心下?，汪知知的身子一下?子繃緊了。
是的……汪青川說的事情，的確發生過的，不過隻有最開始的一次。
那時候，汪知知的妹妹剛出生，剛接回去。那天汪知知回家的聲音大了一點，就被罵了。
後來就算他再也沒那麼大聲過，一直放輕了聲音，他們還是會說他，一直拿那件事說他……
薑禾葉知道，有些?話?不該自己?補充，可是她實在忍不住，隻能混進自己?的人設裡去說出來。
可是……
好像沒有用?。
看汪青川那依舊憤慨的表情，就知道他壓根沒聽懂。
薑禾葉輕輕拍了兩下?汪知知的肩膀，好想打人。
“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行?了，我?不和你們爭了。你們這個劇本實在脫離實際。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不可能冤枉汪知知。我?說他，就是他真的吵到妹妹了，不是你這樣的。”汪青川煩躁擺手。
汪知知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小徽章。
那是上午李木給他拿來的。
徽章上是汪青川的照片。
李木說，看出來早上他麵對家庭矛盾的時候，有些?猶豫無措。李木希望再解決矛盾的時候，他能先低下?頭看看這徽章，提醒自己?，現在自己?不是汪知知，而是汪青川。
汪知知看了，然後把?徽章取了下?來。
“現在，我?是汪知知。”汪知知堅定地看向汪青川，“爸爸，我?再說一次，我?隻有那一次回家的時候忘了家裡還有妹妹！那天我?想快點給你們看幼稚園發的小紅花才那麼用?力?推了門！隻有那一次！後麵的幾次都是你冤枉我?！我?沒有大聲走路！妹妹是自己?哭的！不是我?！”
汪青川皺眉：“明明就是你……”
“你天天說，為?什麼我?不去看妹妹，我?是哥哥應該去看妹妹。我?不去看妹妹，因為?我?去看看妹妹，她哭了，你罵我?太大聲吵到妹妹了！”汪知知攥緊了拳頭，“我?為?什麼要去看妹妹，為?了再被你罵嗎？”
汪知知說完，重新?把?徽章彆到胸前。
“那你小聲點……”汪青川眉頭皺得更?緊。
“我?現在是你了。”汪知知摸了摸徽章，冷淡道，“現在！你！和妹妹道歉！”
第114章
看看熱鬨可以, 熱鬨熱得發燙了要燒起來了，可就真是……不敢看，不敢看。
在進汪家的院子之前, 程飛英可真是沒想到居然能吵得這麼厲害, 簡直比早上他過來時吵得還激烈。
節目組也是……搞什麼互換環節, 這些小孩子有了點兒權利, 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能互換多久呢？有本事互換一輩子啊。
程飛英看著背對自己，被氣到捏緊了拳頭, 全身都繃緊了的汪青川，輕嘖一聲，放輕了步子, 一點一點退了出去。算了, 他是來找地方躲躲香菜味, 蹭蹭空調，順便一起?吐槽吐槽的。可不是來勸架的……萬一動起手來, 他不攔麼直播出去實在不好看，攔麼萬一被波及了豈不是吃虧。不如趁早溜了溜了。
一個人, 帶著幾個人, 悄悄來, 靜靜走。
沉浸在憤怒中的汪青川一無所查，而薑禾葉和?汪知知則是壓根沒有招呼的心思?。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汪青川最終在對峙和?沉默中選擇了進屋, 超大聲地關了門。
人一走，汪知知繃著的勁兒就散了，小肩膀一下子塌了下去。
薑禾葉揉了揉汪知知的頭, 低垂了眉眼，悄悄掩去了眸中的迷茫。
節目組搞這個寶寶和?爸爸互換的環節, 本意?應該是想讓爸爸先看兩天寶寶自己?想成為的爸爸，再看看寶寶心中平時爸爸的形象，從?而形成一些對比，引發一些思?考吧。
可是怎麼會有人……完全看不到已經變得脆弱敏感的孩子，也完全看不到鏡中已經有幾分猙獰的自己?呢？
瞎了嗎？
在這一刻，薑禾葉短暫地迷失了，有些找不到她?們?如此?努力?的意?義?。
如果汪青川什麼都看不到，除了生氣，什麼都不會改變，那麼她?們?……又是在做什麼呢。
她?……又能做什麼呢……
“知知，你拿到小紅花很?厲害哦。”薑禾葉蹲下身，平視汪知知輕輕道，“上次幼稚園發的小紅花，下次給我看看吧？”
“沒有了……”汪知知低下頭，腳尖蹭了蹭地，“被我扔掉了。”
“那下次，下次拿到小紅花，給我看看吧？”薑禾葉的聲音又更輕柔了一些。
汪知知抬起?頭，對上的，是滿懷真誠期待的目光。
“嗯……”汪知知小小聲。
“你有手機嗎？或者智能兒童手表？我可以給你一個，這樣每次你拿到小紅花，我就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啦~~”薑禾葉看著小朋友微紅了的耳朵尖笑?道。
“我有手表，可以拍照的，來這裡被收掉了。”汪知知沒了之前在汪青川麵前強撐出的氣勢，反是多了幾分小小的不好意?思?，弱弱道，“我……我表現沒那麼好，我……我就拿了那一次小紅花。我以後要?是拿不到了……”
“那你可以給我分享彆的。”薑禾葉笑?，“等離開節目拿回?手表我們?可以看看怎麼加個好友，開心的不開心的，或者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說。我們?知知這麼好，就算沒有小紅花，也是最好的知知。”
心裡……熱熱的？汪知知有些愣愣地摸了一下心口，暖乎乎的在身上竄著，直衝到臉上，還有些燙……
人一感動，就容易衝動。
雖然小朋友還想不清楚其中的邏輯，但是汪知知卻是憑著本能說了一句：“我會努力?再拿一朵小紅花給你看的！”
話一出，汪知知愣了一下，緩緩地把嘴巴閉上了。
啊……自從?天天在家吵架，最近他在幼稚園的表現可真是……好像有點困難啊。
原本還意?氣風發的小小包子臉，下一秒就擠出了幾分愁苦，逗得薑禾葉笑?出了聲。
直播間看汪青川看到義?憤填膺苦大仇深的觀眾們?，也是直到此?時方才稍稍放鬆了些許。
“看看人努力?畫畫的沈總，房子票子都送出去的溫響，再看看油鹽不進的汪青川，我想說……知知啊，你真的好倒黴啊！這汪青川……再有心的節目設計都救不了你！”
“貝貝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貝貝！貝貝不說我都沒想到……那天知知帶著小紅花回?去，應該就立刻因為聲音大了被罵了吧……是不是，都沒有人注意?到那朵小紅花。是不是，都沒有人誇過他……我的天啊，我要?哭了！”
“我也要?哭了！幼稚園的小紅花誒！大人可能覺得沒什麼，但是對小寶寶來說是非常榮耀的事情！大概就像是大人在單位評優升職加薪的那種自信自豪……我可憐的知知！沒有誇獎，還被罵了麼……該多難過啊，我抱緊知知一個爆哭！”
“我去……前麵的要?不要?這麼比喻，這麼代！真的一秒想到我七八年前剛工作，好不容易996了一年多升職加薪了，開開心心回?家報喜。結果我媽說：‘哦，就加這麼點錢有什麼好這麼高興的，都不夠交水電費的。’隻能說，慶幸那也是在一個很?熱的夏天，不然一盆冰水那麼當頭下來，得凍死?我。雖然沒凍死?吧，但是當時我真的一點兒也不開心了哈哈哈！現在這幾年她?要?問我工作上的事情啊，薪水啊，就真的是……我就真的是：‘與你無瓜’~~”
“成年人還能自我消化一下失落感，小寶寶就真的是……節目組快把智能手表還給知知，讓貝貝把好友加上！至少，至少下次還能有貝貝為他鼓掌！爆哭甩淚！”
“哎，抱抱知知，抱抱前麵的朋友。網上總有一些雞湯說‘一個人的舞台，即便沒有觀眾，沒有掌聲和?讚美，我們?也要?學會獨自美麗’。但是真的過日子，經曆到了，哪兒是那回?事兒呢。生活這麼難，誰不想被誇誇，誰不想被舉起?來晃晃（此?處可出現衛導晃卯總配圖）。”
“那個什麼一個人的舞台，也就是個雞湯。哈哈哈，有句‘感謝批評你的人，他們?是你人生的貴人，讓你得到更多的受益，是他們?讓你走向成功’那才是毒雞湯啊。雞湯不要?亂喝，我現在活到四十幾了，我僅代表自己?說一句，我的進步和?成功隻與我自己?的努力?和?持續不斷收到的愛和?支持有關。批評隻能讓我擺爛。另外，我衷心希望請讓說出那句話的人一生隻能聽到批評的聲音。對，沒錯，我還希望汪青川有一天能好好感受一下拿著小紅花回?家，卻被罵了一頓的知知的感受！”
“說到批評，忍不住就想到卯總拉肚子缺席那天，當夫子教育月月的文啟明。他今天這數學題，做得也不怎麼樣啊，月月還是太溫柔了，都沒能學到那些教育語言的精髓，真是急人！”
……
沒有精髓嗎？
可文啟明已經覺得非常，非常非常尷尬了。
也不知道節目組哪兒找的那些題，不說難易吧，類型就很?像奧數題。
並不是直接的計算，還需要?在讀題和?理解上花掉不少腦子。
做起?來很?累，錯起?來根本看不出自己?錯哪兒了。
錯了還得被女兒教育，要?好好讀題，要?學會理解，不要?生搬硬套公式，字也不要?太潦草不然算到後麵自己?都要?看錯數字……
知道文江月在學自己?的文啟明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隻能說一句，學得還挺像的。
還不止是學了讓孩子學習家長喜歡的東西，學了教育孩子。甚至連時間耗得差不多，沒全做對也放飯，不過要?跟著教育的聲音吃飯這一點也學了個十足。
早飯，吃到了。
午飯，端來端去的……雖遲但也吃了。
文啟明深切地體會到了，心情影響身體，教育的聲音能夠消除一大半的食欲。
都是熱過的飯菜，文啟明還是吃出了消化不良，不得不問節目組討了兩片健胃消食片。
待文啟明好了些，想和?文江月好好說說關於他的誠信的問題時，女兒卻回?避了。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借口午睡躲走了……
明明……在衛家的時候，還能說得那麼大聲那麼清晰的。
文啟明在院中揉著肚子踱著步子，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揪出了那麼一點兒可能性。
月月在家時，從?來沒說過這些，在自己?麵前也總是乖巧聽話，說什麼是什麼，隻是……他偶爾出爾反爾的時候，月月才會有一些小情緒，但也不可能說出和?溫響說的那樣的什麼不信他的話。
孩子，尤其是小孩子，總是在學習的。
學了……誰？
想到此?處時，文啟明的腦子裡，一下子蹦出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墩墩。
無它，實在是那天他沒第一時間好好收下月月從?集市上買給她?的花時，隔壁桌的小胖墩墩滾地錘心口的精彩表演實在讓人難忘。
學習，依靠……是因為回?來隻有他們?兩個，沒有衛卯卯了，所以不想和?自己?聊了嗎？
文啟明因自己?的猜測變得更加惆悵。
做題，被教育已經很?沒麵子了，他難道還要?像溫響那樣，把自家的事情攤在一個三歲的小胖墩墩麵前，才能談下去嗎？
文啟明，有些猶豫。
可能是被人惦記得有些多，衛家裡屋，衛卯卯打了個噴嚏，醒了。
哭著哭著睡著了這種事，果然又發生了……
什麼正事兒都沒說呢，就……衛卯卯坐起?來，看著旁邊的程聽言，嗯，就又印上了。
程聽言是被旁邊突然的動靜炸醒的，一睜眼，就看到嘴角還有可疑水痕的小胖兔兔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程聽言低頭，嗯，好的。
枕邊的手絹，被程聽言一摸，就拿到了手上。
“是什麼？”程聽言看著衛卯卯，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鎖骨下麵一點的睡衣上小小的白色印記。
“……”所以為什麼枕邊就有手絹？衛卯卯撐著床的胖爪尷尬到微微收緊，不過還是順著程聽言的意?思?，認命開口道，“牙膏……”
程聽言滿意?點頭，麵上是淺淺的笑?意?，拿起?手絹給小胖兔兔擦了擦嘴角。
尷尬到極致！
“哦，我沾到你的牙膏了。”衛卯卯本著一個人尷尬有些寂寞的心情，微笑?開口。
輕輕擦拭中的手絹，硬生生地停頓住了。
程聽言：“……”
第115章
“嗯, 你沾到我的牙膏了。”短暫的停頓後，程聽言淺笑著承認了。
衛卯卯：“……”這都認？好的，隻要你不尷尬, 尷尬的就隻能是我了。
雖然有些羞恥, 但是衛卯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被無條件遷就著的感覺。
嗷~~~六歲的言言, 怎麼這麼好啊！
又好又萌！
萌到衛卯卯忍不住地在?床上?滾了滾。
程聽言看著突然在?床上?滾動起來的小胖兔兔, 怎麼說呢……雖然沒穿那些可愛的兔兔睡衣，但是依然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胖兔兔！
“對了, 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就睡著了……”衛卯卯滾過?兩圈，突然想了起來, 一骨碌又爬了起來, “言言, 我昨天和我爸爸說過?了。我爸爸會保密的，他還說, 離開節目之?後，他會幫我們一起去找你的媽媽和懂法?律的人。”
至於其?他那些不積極的話, 衛卯卯就不轉述了。
不過?……
“言言, 如果你媽媽生?病, 沒有力氣?照顧你，我們可以給你請一個?阿姨, 在?家照顧你和你媽媽, 你覺得怎麼樣？”衛卯卯問道。
“媽媽剛生?病在?醫院的時候，請過?。”程聽言有些猶豫道，“好像每天要很多錢。我自己可以照顧媽媽的, 我會做簡單的飯，洗衣服也可以。我每個?月去媽媽家的時候, 都會幫她做那些。”
“你媽媽讓你給她做飯洗衣服嗎？”衛卯卯下?意識地問道。開口，她才發現，衛承禮的那些話，對她也不是全無?影響的。萬一，言言的媽媽並不想……
“不，是我自己要做的。”程聽言重新?疊好了小手絹，“我想幫媽媽做一些。”
衛卯卯見程聽言並無?半點勉強的樣子，小小地鬆了一口氣?，並且在?心裡給了衛承禮一個?暴擊。
“那言言，比起爸爸，你應該是覺得和媽媽一起生?活更好吧？”衛卯卯忍不住再次確認。
“嗯。”程聽言點頭，又笑，“媽媽會和我聊天，會給我念故事書，不會讓我吃菇，不會為了程容容凶我。她看見我會很開心，爸爸……他平時看不見我，要凶我的時候才會看見我。”
是的，自己的選擇方向是沒錯的。衛卯卯心疼地靠近了程聽言，抓住了她不自覺捏緊了手帕的手手。哼！臭衛承禮！害得自己又讓言言難過?了一次！
話說衛承禮，孤單一人在?房間裡睡了一個?寂寞的午覺，起來剛準備去院裡洗點兒水果呢，就聽著不遠處另一個?臥室門?響，一轉頭……嗯，他的寶，冷漠又冷酷，嫌棄又可愛地看了他一眼。
這……怎麼了又！他就在?隔壁屋靜靜地躺了一會兒，他沒有惹任何寶！
衛承禮看向被小胖團子牽出來的程聽言，試圖從另一人的表情?中窺得一絲答案。
答案，沒有，淺淺微甜，帶著些羞澀與感激的笑倒是有一個?。
衛承禮被這短暫又真實的笑意驚得愣了一下?。要知道，言言雖然是一個?有禮貌的孩子，但是她的確隻對……卯卯笑來著。這麼幾天，因為小胖團子，他和言言都能算得上?頻繁的相遇，他得到的一直隻有禮貌而已。
是……
該不是小臭團子這個?中間的傳話人，說了什麼吧。
衛承禮想到前一晚的對話，再想到中午看到崽勤勤懇懇洗一筐香菜時，他問出的她們已經?對程飛英做過?的好寶好事……就真是苦笑撓頭。
控製不了，真的控製不了。
說起來，他認識的人裡，誰是搞法?律的來著……是不是還得找個?搞會計的……醫生?，他認識的人裡有人認識醫生?麼……
撓頭，撓頭，撓禿頭……
程聽言的確是感激的，小胖兔兔的爸爸，並不像是昨晚程飛英說的那樣反對小胖兔兔的計劃。而她也是抱歉的……畢竟她不該以糊取人，在?第一天的時候誤會了小胖兔爸爸和自己的爸爸是一樣的會對孩子偷偷使壞的爸爸。雖然這是隻有她一人知道，沒兩天就打消了的想法?，但是不妨礙她此時覺得有些抱歉。
不管怎麼說，得到的幫助越多，擁有未來的可能性越大。
有路可以走，總比要孤注一擲的感覺來得好得多。
有的人的路，越走越寬。而有的人的路，看到的時候不走，要走的時候就沒了。
不過?按個?摩，小休了一會兒的功夫，白?蕾再拿起手機，看到的就是周婉寧那邊發來的信息。
昨晚積極聯係，想要聯合起來給節目施壓的人，今天就決定不搞了？
搞什麼？她還準備下?午回複周婉寧，程飛英就隨他去了，程容容倒是可以退出節目回來呢。
白?蕾被按了半個?多小時，剛剛被按下?去了點兒的火氣?，嘭地一下?又起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蕾打開了直播，直接切去了溫響的直播窗口。
黑的。
已經?退了？
哦，不是……
白?蕾結合零星的彈幕和彆的網站看到的截圖視頻，氣?笑了。
搞什麼？這種騙人的話，這麼容易和好的嗎？溫家一個?兩個?的，腦子裡是不是都泡了水？
再翻翻關於程飛英的。上?午她就看了一會兒直播就沒看了，現在?一看，好的，上?午一頓中午一頓，兩頓香菜了。該！
可憐了她的容容。
雖然是容容自己想去，但是這節目拍的……真的還不如不去。白?蕾捏著手機，看著一個?人呆在?院子裡的程容容，歎了好大一口氣?。
白?蕾歎氣?的聲音著實有些大，旁邊按摩床上?的何嵐溪打了個?哈欠醒了，睡眼朦朧地抱怨道：“又怎麼了？”
“還能是怎麼，溫響說家裡的房和錢是溫東鈺的爺爺留給溫東鈺的，然後他們就和好了，現在?經?紀公?司那邊建議周婉寧不要讓溫響他們退出了，說既然和好了就讓他們單獨相處幾天，順便在?直播上?補一補之?前掉了的形象。”白?蕾嗬嗬了。
“哦？挺有腦子的啊。”何嵐溪坐了起來，“錢麼，家庭矛盾之?源。到底是親生?的，溫響挺豁得出去。”
“怎麼，你們家那位還在?找呢？”白?蕾聽出了何嵐溪口中的嘲諷之?意。
“可不咋的。誰讓我們不過?隻是侄子侄女，不是他親生?的呢。”何嵐溪冷笑，“不過?他不知道還能在?大海裡撈幾年的針，我看他的樣子也活不了幾年了。估計他這幾年也開始認清現實了，逐漸放權了。我手上?新?做起來的那個?傳媒公?司不就這麼來的麼。說起來，這節目你們家還行不行，不行早點出來吧。就像溫響那邊的意思，形象還是重要的。補不上?來，就早點撤退，彆掉完了，省個?違約金，後麵掙錢也不好掙了。”
“先讓他吃吃苦頭。至於形象……也不至於掉完。他前麵那個?，花了我們這麼多錢，怎麼也得給他留個?有情?有義的形象吧。至於程聽言，嗬，一個?小孩子罷了。誰說小孩子不會撒謊呢？”白?蕾發現一旦放低一點要求，就沒那麼生?氣?了。不就是形象麼，損了就損點兒，她之?前著急想招費力不討好的，為了誰，還被吼。切，愛誰誰。男人，就不能過?太好。
何嵐溪一聽，來了興致：“怎麼，你們還真用自己的錢給前麵那個?治病了？”
“用的程聽言的，我才不給她出。不過?用的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怎麼說。”白?蕾想到劉瓊芳就覺得煩，不願多談，直接轉了話題，“倒是你。你那些兄弟姐妹裡，你大伯對你算是最好的吧，之?前的商超，前兩年的出版社，現在?傳媒也給你做起來了。怎麼聽著，你也不想他再多活幾年，多給你點東西啊？”
“說是說給我管，那些不都還在?他的名下?。多活幾年，就多幾年的風險。誰知道他找到親生?的，還能分給我們幾塊錢。”何嵐溪拿起旁邊茶幾上?的酒杯晃了晃，淺淺喝了一口裡麵的葡萄酒，笑，“到時候啊，說不定都沒現在?的日子好過?，這兒的門?估計都進?不來了。”
“那不至於。”白?蕾不讚同道，“好歹這些年是你們陪著他，不說在?彆的地方怎麼樣，你們在?他麵前總是聽話孝順的樣子吧。見麵三分情?，這麼些年了，他就算找到親生?的給了大頭，你們現在?管的這些也不至於都收回去吧。”
何嵐溪微微抬起眼皮，好笑地看了白?蕾一眼：“怎麼不至於呢？程聽言還天天在?你們家晃悠呢，你見著程飛英對她有三分情?了嗎?”
“那不一樣。”白?蕾下?意識地反駁。
“沒什麼不一樣的。不就是男人的那點兒自尊麼。程聽言還是他親生?的呢，他都能做到眼裡沒這麼個?人。更何況我隻是個?侄女，隻是個?比較符合他心裡想象的代餐罷了。”何嵐溪放下?酒杯，笑著看了白?蕾一眼，“你呀，前車之?鑒，吃代餐也彆吃的太明顯。畢竟你們家這個?不是我，他自尊還挺強，脾氣?也挺大，你也不想容容變成程聽言那樣吧？”
白?蕾：“……”
人類對於情?感的需求，遠超於人類的想象。
食用代餐，並不是多麼罕見的事情?。區彆隻是在?於，對代餐的態度罷了。
沈江河從拿到那盒水筆開始，一刻不停地畫了一個?中午，一直到下?午的任務卡被送過?來，他一共已經?托工作人員給沈子霖送去了兩套，共計九張卡片。
在?沈江河的想象中，他應該至少要畫完五套半，也就是至少二十三張，他才有臉開口問一問沈子霖願不願意回家來，他才有機會重新?見到自己的寶。這個?事情?，最好不要隔夜，沈江河發揮了他最大的努力，午飯都沒來得及吃。然而，想象是想象，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下?午居然是寶寶和爸爸的合作任務。
可是！他還沒畫完……沈子霖會願意回來麼，還是被任務脅迫罷了。
在?生?意場上?總是十分果斷的沈江河，在?前往任務卡上?的集合點時，卻是猶猶豫豫，放緩了步速。
這次的任務點，是在?村外，爸爸們來這兒第一天下?午開展各種戶外競技的那塊荒地上?。
沈江河到的時候，沈子霖還沒來，倒是一眼看到了旁邊樹蔭下?站得挺近的溫響父子兩。
嘖……
幾個?小時之?前，還和自己一樣打掃衛生?，和自己一樣忙得像條狗臟得像隻豬喪得像條鹹魚的溫響……現在?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和他的崽靠得好近，有說有笑的樣子！
溫東鈺！還主動拉溫響的手了！
他們和好了，真好啊。
沈江河沒走過?去，遠遠地停了步子，慕了……
隻是，隻能看到畫麵，聽不到聲音的沈江河卻不知，此時溫響父子兩的聊天內容，遠超他的想象。
“東東，你真的不介意爸爸沒用，隻能住你的房子麼……”溫響弱弱。
“真的沒關係！我的就是你的，爸爸不要害怕！出去之?後，我就給你和媽媽加名字，是我們的房子！”溫東鈺堅定，伸手握住了溫響的手，傳遞力量。
溫響壓著心底的酸澀，看著重新?變得自信又開朗的兒子，他覺得房子和錢給的都挺值得的：“東東真好，離開節目之?後，我們去家裡公?園旁邊新?開的商場吧，給你買好多玩具好嗎？”
“嗯……不了。”溫東鈺搖頭。
“為什麼？你有錢了啊。”溫響不解。
“嗯……我的錢，要買彆的。”溫東鈺縮回手，掰手指，“媽媽說家裡的冰箱有點小，我買個?大的。你上?次喜歡的吉他，我給你買呀。還有的錢，我存多一點，你買一個?房，媽媽買一個?。”
溫響捂著心口，感動又困惑：“不是說……在?你的這個?房子裡，加我和媽媽的名字？”
“對啊。你的房子加我和媽媽的。媽媽的房子，加我和你的。我們都有自己的房子，我們也都有我們的房子。”溫東鈺堅定，低頭看了一眼在?拱自己jiojio的豬，笑，“嗯，還有西西，再給西西買一個?房子！”
溫響：“……”
是的，他們和好了。甚至，他奇異地感覺到了來自孩子的更多的愛和包容。但是……好像有些事情?，的的確確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了。
待寶寶們和爸爸們陸續來齊，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從工作人員堆裡走了出來。
“扮演爸爸們的寶寶們，還有我們還是小寶寶的爸爸們，大家下?午好。”主持人努力笑得更專業，“今天下?午，我們有兩個?活動。第一個?活動呢，就是在?我們現在?的場地上?，進?行家庭之?間的親子小遊戲比拚。每個?小遊戲的前三名呢，分彆可以獲得三分，兩分和一分。最後我們所有的小遊戲結束之?後呢，按每個?家庭所得分數的總和進?行排位。這個?排位的順序呢，就是我們第二個?活動可以領取材料的種類數量。我們第二個?活動，是製作點心哦，豐富的食材更有利於做出美?味的點心，而且我們的材料有限，所以這裡第一個?活動的排位順序很重要，大家要努力哦。”
衛承禮環顧了一下?四周。不像是爸爸們過?來搞戶外競技那天，又是平衡木又是杠杆一堆器材，今天這裡隻有一些小東西。和寶寶一起的小遊戲，寶寶們還小，遊戲應該也不會設置得太累人。想著，衛承禮低頭看向自己的三歲弱雞小胖團子。
主持人在?中間說話，爸爸們帶著寶寶們站成了一個?扇形聽著。
衛承禮順著小胖團子的目光，果不其?然看到了右邊隔了一家的程聽言。
好的，累一點也可以呢！
自己一個?大人，吃一個?六歲寶寶的醋已經?很離譜了，現在?發現這個?六歲的寶寶可憐又可愛，這醋吃起來就還帶了點兒苦澀，真的太難了！
“另外，在?這個?活動裡，因為考慮公?平和人數的關係，我們的程聽言程容容家庭和汪知知家庭參加小遊戲的時候有兩種方案可以選擇，一個?方案是可以在?每個?小遊戲開始之?前，討論選出一個?家長帶一個?寶寶參加。一個?遊戲結束，可以換人，一個?遊戲中途，不可以換人。另一個?方案是，家庭全員可以一起參加，但是程聽言和程容容家庭兩個?家長需平分家長所需完成的內容，同理汪知知家庭的兩個?寶寶也要平分寶寶所需完成的內容，具體怎麼平分會在?具體的遊戲開始前為你們介紹。”主持人說完補充的規則，在?開始第一個?親子小遊戲之?前，卻是又強調道：“雖然我們這是一些親子遊戲，但是大家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哦。你們是學習爸爸的小寶寶們，和還是小寶寶的爸爸們哦。”
說罷，主持人便一揮手，帶著爸爸們向左邊走了幾步，走到了第一個?遊戲場地。
其?實主持人不這麼最後強調一下?還好，一強調……其?他爸爸也就暫且罷了，程飛英和汪青川的腦殼卻是一下?子疼了起來。
程飛英警惕地看了一眼旁邊清清爽爽的程聽言，又轉頭看了一眼前麵不遠處兩手空空的小臭胖。應該……身上?沒有地方讓她們藏香菜吧？也不至於……在?這種時候掏出香菜那種東西吧？
不得不說，才出現了兩頓的香菜，已經?讓程飛英有些應激了。
比起程家這邊沉默的偷偷的窺視，汪家那邊的動靜，卻是要熱鬨得多了。
第一個?親子小遊戲，將由新?晉寶寶用平放的扇子帶回小球，小球落地則需回到起點重新?拿球。不同顏色小球大小質地不同。而新?晉家長，將把新?晉寶寶帶回的小球投到不同的顏色筐子裡，每個?球一次投入機會。
“不管在?家裡怎麼演，現在?我們是一個?家庭，一起參加比賽，你也不想輸吧？”汪青川聽完規則，看向汪青貝，先發製人，“我是運動員，平衡能力很好，這一輪我和知知上?。”
“知知，我要玩這個?。”薑禾葉心裡讚同汪青川的分析，但是可惜她今天的角色主打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二胎妹妹。
“我們玩這個?。”汪知知立刻點頭。
汪青川氣?笑了：“好好好，你們玩！我看到最後你們連麵粉都拿不到怎麼做點心。”
“沒有麵粉，哥哥就出去買啊。”薑禾葉做出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看向汪青川，“我要麵粉，難道哥哥不會去給我買嗎？”
汪知知捏了一下?胸前的徽章，再次點頭讚同：“嗯，讓你哥給你買。買麵粉，糖，做點心還要什麼，都讓你哥給你買。旁邊有塊地，埋著寶寶幣，讓你哥去挖，挖了給你買。”
汪青川：？？？
這兩個?人！挖什麼寶寶幣！挖個?坑把他埋了得了！他就一個?多餘！
程飛英看完程聽言又看衛卯卯，一雙尋找香菜的眼睛警惕得忙忙碌碌。
程容容抬頭看了一眼程飛英，咽下?了湧上?的嫌棄，轉頭對程聽言問道：“姐姐，我們家怎麼玩？”
“我沒興趣陪他玩。”程聽言的聲音，是明顯的冷漠。
“那我帶爸爸去做這個?任務。”程容容看著程聽言明顯真的在?學程飛英的冷淡模樣，乖巧應道，心中卻在?暗笑。
孝道，孝道，難道真是節目組一個?互換的任務就能推翻的嗎？這大半天的，程聽言學得像，固然是黑到了程飛英，讓觀眾猜測程飛英往常的所為。但是，因為得了點任務的小權利就無?視孝道的程聽言，又能有什麼好口碑呢。
程容容現在?扶不起程飛英，樂得看他們雙雙完球，隻要她自己做出好樣子就行。
可好樣子，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垃圾！
程容容看著一次次托著球從起點出來，走不到三四步，都還沒走到行程的五分之?一球就會掉了的程飛英，再看看旁邊早就開始投球了的其?他新?晉家長，簡直氣?到心頭有火在?燒。
下?一把，下?一把一定讓程聽言帶他！
憑什麼就自己這麼氣?！
是她一個?人的新?晉垃圾寶寶麼！
這邊程容容氣?得快要心梗，那邊蹲在?衛家投球筐邊，壓根沒有往程家看的程聽言卻是開開心心的。
小胖兔兔真的可愛，球投得好好~~~
一個?進?了，一個?又進?了。
一個?又一個?~~
她來看一看，她的小胖兔兔是不是又要第一名了啊~~~
第116章
運球投筐, 蒙眼聽聲貼五官，隻看小手小腳認寶寶，獨輪車運崽, 接力跑, 手拉手送氣球, 兩?人三足……
每一個?遊戲, 衛承禮都在屬於自己的環節拚儘了全力，可以說要比來這兒第一天那隻有爸爸們比賽的戶外競技還要拚命。
沒辦法, 誰讓這次一係列的親子遊戲開始前，他可可愛愛的小胖團子鄭重其事地握住了他的手，認真地看著他說了那句“爸爸, 我想贏”呢。
小胖爪爪, 堅定?有力, 像個?熱烘烘的小鉗子，衛承禮哪兒能說不呢。
而小胖團子, 也真不?是?說說而已。
身高不?夠，跳起?來湊。
彆人投球, 她蹦躂起?來, 像一個?球投球。
洪亮的嗓門, 直接穿透了其他寶寶的聲音，指令清晰又簡潔, 待衛承禮摘下?蒙眼布, 眼前的卡通人物，五官完整，甚至看著與官方原版也沒差什麼。
肉嘟嘟的小手小腳, 就不?必多說了，彆說能看了, 就算隻能摸，那也是?錯不?了的。
一個?個?遊戲，一次次努力，隻是?……年齡始終是?個?問題。
有贏有輸，積分上?上?下?下?，衛承禮的心肝被吊得七上?八下?，主打就是?一個?刺激。
遇到?需要小寶寶用上?許多體?力的小遊戲，三歲的崽再努力，也的確乾不?過比她大?的那幾個?。
最終，總分三分之差，第三名……
衛承禮低頭看向?坐在自己腳背上?的小胖團子，那已經汗濕了一頭軟毛，再無平日蓬鬆柔軟模樣的小腦袋瓜，讓他有些心虛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雖然他真的已經拚儘了全力，但是?吧……要知道他的崽在沒有他參與的時候，出去乾活兒可是?拿了第一名回來的啊……
“寶啊，沒事的，我們下?次再戰啊。”衛承禮彎下?腰，低聲勸解道。
衛卯卯站了起?來，看著前方主持人手邊的計分板，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第三名……隻希望她還能有機會拿到?她想要的麵粉，雞蛋，牛奶，黃油，白糖吧……
不?管做什麼點心，這幾個?是?基礎，少了什麼都會有點麻煩。
上?一世，衛卯卯曾經和?程聽言說過的，等以後有機會的話，自己可以給她做點心吃。現烤出來的，熱乎乎的，最香最新鮮的……
不?隻是?點心……她們還曾說過很多以後。衛卯卯甚至能清晰地想起?，她們聊起?那些以後時，自己生出的憧憬和?總是?撲通撲通跳得變快的心。
可誰能想到?，以後，再無以後。
想做的事情，能做就儘快去做。
下?次，以後，未來……誰知道它們和?未來，哪個?會先來。
舊事，毫不?留情地將人拖入往日的悲傷，衛卯卯看著計分板的眼眸，逐漸變得渙散。
蹲下?身子想再哄哄小胖團子的衛承禮，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此時小胖團子的模樣，沒有過多的表情，更沒有什麼眼淚，而是?平靜到?深邃的……難過。
兩?記重錘，一下?砸在了衛承禮的腦殼上?，一下?砸得他的心臟猛地一抽。
是?什麼時候……
上?次這樣……
是?……不?同?意帶她來參加這個?節目的時候嗎？
衛承禮無暇關注一下?子飄遠的思緒，伸手輕輕戳了一下?小胖團子：“寶寶？沒事吧寶寶？爸爸下?次更努力一點好嗎？”
已經十分疲乏的衛卯卯，被衛承禮那麼一戳，要不?是?眼疾爪快地扶住了他的腿，差點就歪倒了。
“……”衛卯卯轉頭看向?衛承禮，伸手對他做了再蹲下?來一點的手勢。
衛承禮乖巧蹲。
說時遲那時快，胖爪熟練地插向?胳肢，搖晃。
“你很努力了，棒棒的。”衛卯卯長眼睛了，這回拿不?到?第一完全是?這三歲身體?力量和?耐力不?夠的錯，怪不?上?衛承禮。相反，衛承禮真的足夠努力，是?那些爸爸裡數一數二的。
“也沒有……下?次，下?次我再努力一點。”衛承禮嘴上?這麼說，心卻是?被自家的小胖團子誇得甜滋滋的，笑意一下?子從嘴角漏了出來。
不?過，笑早了。
“動動。”衛卯卯不?滿道。
衛承禮：“……”
誇獎是?一時的，要求才是?永恒。所以，到?底為什麼一定?要學他的這個?動作啊！他就是?這麼乏味的人嗎？除了這個?動作已經沒有彆的可以學的了嗎！
甜滋滋一下?子變成了酸酸甜甜，不?過衛承禮還是?配合著小胖團子搖晃自己的動作前後擺了擺，完成了親子互動——舉起?來晃晃。
算完積分，就該領製作點心的材料了。
這次的第一名，是?沈江河和?沈子霖。
因為早上?那一出，還沒來得及和?好，隻是?被節目組硬湊回了一起?的父子兩?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尷尬。正因為太?尷尬了，沒法聊天，所以兩?個?人都用了百分之兩?百的精力去玩兒遊戲。沉默且努力……一肝就肝出了一個?第一。
隨著他們被主持人請上?前，一個?新的，貼著許多食材紙條的板子也被其他工作人員搬了上?來。
同?時被搬上?來的，還有一塊貼著不?少點心食譜的板子。
“作為本次親子遊戲的第一名，所有的食材，你們都可以拿哦。如果不?知道可以做什麼，可以參考旁邊這塊有食譜的板子。”主持人輕輕地敲了兩?下?板子。
衛卯卯往前走?了兩?步。
好的吧……她想要的其他食材還有的多，但是?寫著【黃油】的紙條隻有兩?張。
如果第一名第二名都拿了黃油，她就沒了。
這種必備材料怎麼那麼少？衛卯卯微蹙了眉，又把其他食材看了一遍。
哦……還有白涼粉，木薯澱粉，玉米麵粉這些……看來點心的意思不?隻是?西點，還包括了湯水和?中式點心。
衛卯卯又轉頭看了一下?另一邊貼著食譜的板子，那邊兒字有點小，不?過能看到?幾個?點心名，看起?來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另外那些，衛卯卯倒是?也能做，隻是?她最想做給程聽言吃的……是?小餅乾。
她好想要黃油。
早知道，她就再努力一點！畢竟和?第二名隻差了一分。
世事弄人，衛卯卯歎了一口老氣。
幾乎同?時，沈子霖也歎了一口氣。
無它……他沒法一個?人搞明白這兩?張板子上?的東西啊……
主持人還跑得遠遠的了，他隻能……看向?沈江河。
依舊存在的尷尬，在兩?人眼中飛快走?了個?來回。
無聲，但沈江河懂了。
“我們先看看這裡的食譜吧。”沈江河走?到?食譜板子邊，開始給沈子霖解釋上?麵的內容。
不?多時，沈家有了決定?。
主持人看著沈子霖手上?的紙條，有些吃驚：“就這些嗎？”
“嗯。”沈子霖堅定?點頭。
第一名麼，當然要選自己想要的。比賽已經這麼累了，當然要選個?簡單的點心做做，可不?能因為什麼“都可以選”“豐富食材更好吃”，就落入節目組的陷阱，平白給自己再找個?麻煩的活兒。
主持人又看向?沈江河，後者亦堅定?點頭。
在權衡利弊這一點上?，沈江河開始發現自己和?兒子真的很有默契。
“好的，所以你們要做的是?？”主持人心裡有數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
“紅糖涼粉。”沈子霖微笑。
棒啊！
衛卯卯在沈子霖的腦袋上?麵看到?了天使的光環。
事實證明，衛卯卯之前的努力有點兒浪費。雖然大?家很積極地完成了親子遊戲，但是?到?烹飪環節卻是?……可以說，她積極的原因是?為了能選到?自己想要的。而彆人，可能隻是?想選個?簡單的。
第二名的溫響和?溫東鈺，毫不?猶豫地拿走?了做南瓜發糕的材料。
麵對板子上?尚存的兩?張【黃油】，衛卯卯感覺到?了胳膊和?腿的酸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