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上的物理老師也在看她,眼神很是複雜,仿佛在說,你果然不喜歡我的課。
曲向向無言以對。
物理老師大概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原因都不問,就背過身繼續在黑板上寫題,“進來吧。”
曲向向小跑到最裡麵那組的倒數第二排。
今天她運氣不好,回學校撞上致命的物理課,平時經常逃課的梁正竟然在班上。
梁正老太爺似的坐著。
曲向向掐他胳膊,冬天||衣服穿的厚,掐的不疼,她默默的加重力道。
梁正的臉部肌||肉|抽||動,在她還要加力前放她進去。
一下課,梁正就把曲向向叫到樓下,臨時開家長會,“上哪兒去了?”
曲向向不吱聲。
不能撒謊,那就隻能保持沉默。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轍?”梁正似笑非笑,“放學回去我就把你翹課的事告訴老梁。”
曲向向猛地抬頭,眼睛瞪圓。
“怎麼,怕了?”梁正抖著腿,不耐煩的說,“那就趕緊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彆逼你哥我動真格。”
曲向向默了幾個瞬息,說,“我去陸續家了。”
梁正很平靜,非常非常的平靜,“妹兒,你再說一遍。”
曲向向退後幾步,站在一個他打不著的安全距離說,“陸續幾天沒來上課,我……”
“你是他誰啊?”梁正的平靜轉眼間就支離破碎,火爆的打斷她,“用的著你上人家裡去?”
曲向向讓他小點聲。
梁正在氣頭上,聲音小不了,他就像個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球,隨時都會爆||炸。
曲向向緊抓自己的節奏說,“陸續被一個叫趙偉的人打傷了。”
趙偉這個名字就像一場冰雨,淋在梁正的大火球上麵,火勢弱了下去,他臉上的怒火出現了短暫的凝結。
曲向向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哥,你認識那個人?”
梁正說,“不認識。”
曲向向知道梁正撒謊了,就算沒打過交道,也一定聽過對方的名號,她用力抿嘴,“陸續傷的很重,不知道期末前能不能來學校。”
“聽說他打架很厲害,我沒親眼看見,哥你是見過的,應該比我清楚,他都傷成那樣了,說明是一夥人乾的,早有預謀,不知道是謀財,還是害命。”
梁正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吵不鬨了,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回教室吧。”
曲向向沒動,還有話要說。
“沒聽見啊?”梁正對她甩臉色,“回去!”
曲向向走兩步回頭,“你彆惹事啊。”
梁正揮了下手。
曲向向一回教室,就被錢夢拉著嘰裡呱啦,“你再不回來,梁正得吃了我。”
“向向,梁正跟你不隻是一起長大的小夥伴那麼簡單吧?我感覺他像你哥,又像你爹。”
錢夢看好友處於放空狀態,她拔高聲音喊,“向向?”
曲向向恍惚著看她,“啊?”
錢夢搖頭歎息,愛情啊,真是要人命。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語文,曲向向沒在,第二節物理課被老師逮個正著。
物理老師還沒去跟高軍說,語文老師就先去了。
快放學的時候,高軍就在走廊上站著,背著手,背影深沉。
班上的同學靠各種腦洞上完自習課,一個個拿著飯缸,背著書包,規規矩矩從老班身旁經過。
有的更是提心吊膽的同手同腳。
曲向向以為老班會找她談話,意料之外的沒有。
老班隻是在她出來時,意味深長,又憂心忡忡的看了她兩眼。
曲向向跟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似的,一路垂著頭下樓,等她到了樓下,發現老班在陽台上看她,用的是同樣的眼神。
她哆嗦了一下,加快腳步直奔車棚。
校門外的路邊,梁正,王成功,徐良三人靠著自行車抽煙,有美女過來,他們誰都沒鳥,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那個趙偉的事兒打聽出來了。
他跟黃宇是一個道上的,現在前者因為搶劫傷人被抓進局子裡,要蹲勞改,幾年還不知道,後者卷鋪蓋溜之大吉。
反正那夥混混因為這次的事栽了跟頭。
趙偉缺錢,又喜歡啃硬骨頭,黃宇把陸續推他槍口上了。
論誰骨頭最硬,陸續絕對前三,妥妥的。
關鍵他家裡超有錢。
有錢又難啃,多有挑戰性啊,就適合變態。
可說到底,陸續會被牽扯進來,還是因為那次為了向向乾架,得罪了黃宇。
再往前算,就算到梁正跟劉瑩那檔子破事兒上麵去了。
梁正的心情那叫一個操|蛋。
老天爺耍人玩兒呢,知道他看陸續不順眼,還讓他三番兩次,變著花樣的欠對方人情。
現在好了,他隻要找陸續麻煩,阻止對方跟向向來往,就是不仁不義。
多操|蛋啊,神了。
他媽的搞的就像陸續跟向向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凡人請靠邊站一樣。
王成功的胳膊撞梁正,“向向過來了。”
梁正等向向一停車,就把打聽到的東西都告訴了她。
曲向向聽完沒有鬆口氣,反而更擔心,“那人蹲完勞改出來會不會報複啊?電視上好多都這麼演的。”
梁正說,“你也說是電視了。”
曲向向蹙眉,“題材來源於生活啊。”
“……”
梁正翻白眼,本來他就不想說,但是倆哥們建議他說,免得向向胡思亂想,影響學習。
結果呢?還不如不說。
“彆一驚一乍的,沒那麼多事兒。”梁正掐了煙,把她的書包撈下來,掛自己的車把手上麵,“要是真敢報複,再送進去就是。”
曲向向自言自語,“錢哪兒有生命重要……”
一旁的王成功說,“那鳥人喜歡玩兒炸雞,不是咱的玩法,百元大鈔分分鐘堆一桌,前段時間輸的褲子都快掉了,手頭緊,胃口大得很,陸續拿不出來那麼多錢。”
徐良說,“即便他有,就在兜裡揣著,他也不會給的,給了就不是你認識的陸續了。”
曲向向不笨,她知道是這麼回事,就是害怕。
陸續才多大啊,還沒走進社會呢,要是他不走運,那他就沒了。
“行了行了,都彆再說了。”梁正看妹妹要哭鼻子,他煩躁的岔開話題,“晚上咱去良子家吃大螃蟹。”
曲向向不想去。
徐良說,“是我媽讓我叫你們的,螃蟹早上就準備好了。”
曲向向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徐良的家境比較富裕,住的小洋樓,圍著個大院子,裝修談不上多麼金碧輝煌,但絕對值得上“豪”這個字。
曲向向他們沒少來,輕車熟路的上樓。
徐母喜歡曲向向,拉著她嘮家常,嘮著嘮著,就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曲向向一臉呆滯。
徐母把一盤子花生糖往她麵前推推,“吃啊。”
曲向向拿走一塊,嘎嘣嘎嘣的吃著,腦子裡在想阿姨為什麼要問她那個問題,難道是她暴露了什麼?
徐母坐過去些,和藹可親的笑,“跟阿姨說說,你有沒有喜歡哪個男孩子?”
曲向向咽下嘴裡的花生糖,“阿姨,我現在還,還小,沒,沒,沒想過那方麵的事。”
結巴的不成樣子,她撒謊了。
以前是沒想過,最近她開始想了,控製不住的想。
徐母當她是不好意思才結巴的,歎口氣說,“良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跟你叔做夢都能笑醒。”
曲向向說,“他挺好的啊。”
徐母滿臉紅光,難掩激動,“你覺得他好?真的嗎?真覺得他挺好的?”
曲向向,“……”
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徐母笑的合不攏嘴,“電視遙控器在桌上,你隨便看,吃的喝的都有,你想拿什麼拿什麼,阿姨出門買點東西,一會回來。”
曲向向誒了聲,她呆坐了會,打開書包拿出書本,開始做作業。
不知道過了多久,曲向向隱約聽見一道叫聲,她開門出去看是怎麼回事。
徐良的媽媽還沒回來,家裡就他們幾個。
曲向向去敲徐良的房門。
裡頭三位看碟片的同學聽到敲門聲,頓時人仰馬翻。
徐良被王成功跟梁正踹,看片兒就看片兒吧,還買個盜版的,突然來那麼一下,差點把他們嚇的後半生無能。
門一打開,曲向向就往裡瞧。
梁正坐在地上,盤著腿,咕嚕咕嚕的喝健力寶,王成功在做第八套廣播體操的伸展運動,臉紅成猴|屁|股。
曲向向狐疑的說,“你們乾嘛呢?”
徐良說,“沒乾嘛。”
曲向向走進去,“我好像聽到叫聲了。”
“叫什麼?扯淡呢,什麼叫聲?”梁正臉不紅心不跳的胡扯,“我們三在唱歌。”
說著就給王成功跟徐良使眼色。
王成功心想,那得尖一點細一點,他嗬斥傳咳嗽幾聲清清嗓子,聲音往後腦勺跑,“啊——”
一邊鬼叫的啊,一邊朝徐良擠眉弄眼,到你了兄弟。
徐良從容的推推眼鏡,接著啊了幾聲就唱,“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一起唱。”
梁正,“……”
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