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院係不知道,理學部幾個院係的氣氛都非常緊張。
越是高等學府,人才越多。
初中的時候班級前十,到了市一中,就變成中等偏上,或者偏下。
高中班級前三,到了B大的數院,直接成了學渣,好像自己變得一點都不聰明,非常的蠢笨。
什麼感覺?
糟心。
這年頭,最怕的是彆人比你有天賦,還比你努力。
沒法搞了,隻能儘人事,聽天命。
曲向向沒上大學前,以為自己很會規劃時間,上了大學認識唐月,才知道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唐月的時間規劃的非常精細。
基本都是早上六點起來,半小時之內搞定穿衣洗漱,下樓,買早飯,吃完,進教室。
後麵的時間就全交給了數學分析。
曲向向跟她同住一個寢室一個多月,生活作息跟學習節奏受到她的影響,做了一些調整。
王瑩沒什麼影響,她是經管的,課程都不一樣。
至於陶娟,她似乎對期中很有把握,不像唐月那樣每天泡圖書館,也沒見她課餘時間刷過什麼題。
有天夜裡,曲向向起來上廁所,看到對麵床鋪拱起來一個包,正愣著,被子裡就伸出來一隻手,在枕頭邊摸索著。
那手瘦的快成皮包骨了。
似乎是沒摸到想要的東西,一個黃腦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拿到了枕頭底下的數學分析。
曲向向拿著手電筒,傻了。
陶娟嚇一跳,之後反應過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她把數學分析放一邊,將被子壓了壓,隨後說,“我晚上吃多了睡不著,找本書看看,剛才沒看,拿錯了,你乾嘛呢?”
曲向向回神,“打算上廁所。”
陶娟哦了聲,“那你慢點,我先睡了。”
曲向向心不在焉的抓著梯子下去,陶娟大半夜的竟然在被窩裡偷偷刷題。
不是真的胸有成竹。
為什麼要裝出那副樣子?
她的鏡片已經那麼厚了,再不注意,眼睛豈不是要瞎掉?
曲向向第二天憋了一個上午,趁跟陶娟去食堂吃飯的功夫說,“期中其實不算什麼,考差就考差了,期末考好點就行了,畢業後找工作又不看績點。”
陶娟停下來,敏感的說,“向向,你為什麼突然跟我提這個?”
“不是。”曲向向忙說,“班主任不是給我們開會了嘛,我聽了班上幾個男生說這個,有感而發,覺得隻是一個期中而已,沒必要看那麼重。”
陶娟緩了臉色,“問題是績點太低,會撐不到畢業的時候。”
曲向向一愣,“低到什麼程度?”
“彆的學校我不知道情況。”
陶娟抓起胸前的一縷頭發,習慣性的拽著毛毛叉叉的發尾,“我隻知道B大要是兩個學期的平均學分績點低於1.5,或者不及格課程累計超過12學分,就會麵臨退學的結局。”
她歎氣,“就算不被退,掛幾門以後,自己壓力太大也扛不住,會自動退學。”
曲向向說,“不是留級處理嗎?”
“留級我沒聽說過,反正我聽說的都是退學的。”
陶娟放下那縷馬尾,“向向,你知道嗎?西門有個休閒會所,很多人都去那兒刷夜。”
曲向向頭一次聽這個詞,“刷夜?”
“嗯,刷夜,就是有作業的做作業,沒作業的看書刷題。”
陶娟說,“點一份吃的,或者是一壺茶,就能坐一晚上,不用像寢室走廊那樣坐在地上,也不用挨餓受凍,要是運氣好,能坐到小沙發,還能躺一躺。”
曲向向心想,上了大學就輕鬆了,這是天底下最大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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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當天,天色昏暗,大雨瓢潑。
本來大家就心煩意亂,還趕上這麼個鬼天氣,前往教學樓的同學們大多身上都圍繞著一股子焦躁的氣息。
曲向向站在陽台跟陸續打電話,“我昨晚沒怎麼睡,早上起來把鞋穿反了,還有刷牙洗臉的時候,我擠了牙膏,沒刷就用水龍頭衝掉了,你說我是不是傻了?”
陸續聽的哭笑不得,“你怎麼慌成這樣?”
曲向向壓低聲音,“我本來不慌的,聽說不及格會怎麼著怎麼著,我就慌了。”
陸續安撫的說,“你不可能不及格。”
曲向向說,“萬一呢?”
陸續皺眉,“你的心態被誰影響到了?”
曲向向的聲音壓的更低,“你先回答我。”
陸續說,“要是你不及格,我陪你補修。”
“數分高代什麼的,你也不是很能幫得到我,就英語政治可以,還有那個物理。”
曲向向忍不住吐槽,“我搞不明白數院為什麼要學物理。”
電話那頭有周成的喊聲,她立刻說,“你去吧,我也要走了。”
陸續嗓音低柔的說,“考完在教室裡坐著,我去接你。”
掛了電話,曲向向背上書包,衝衛生間方向喊,“陶娟,該去教室了。”
衛生間裡傳出陶娟的聲音,“你先去吧。”
曲向向發覺她的聲音不對,像是在壓抑的嗚咽著,眼皮跳了跳,“陶娟?”
衝水的嘩啦響聲持續了好一會,陶娟開門出來,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披頭散發的,氣色很差。
曲向向擔憂的問,“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陶娟低著頭越過她往自己書桌那裡走,“唐月跟王瑩呢?”
“都早走了。”
曲向向往衛生間裡麵瞧瞧,沒發現什麼異樣。
數分一考完,曲向向就去找陶娟。
陶娟收拾著紙筆,“你一會要跟男朋友去吃飯吧?”
曲向向說,“你呢?”
陶娟拉上書包的拉鏈,“我孤家寡人一個,懶得去烏壓壓的食堂排隊打飯,回寢室隨便泡個泡麵,吃個麵包就行。”
“唐月去上廁所了,她東西都在,還沒走呢。”曲向向說,“要不你跟她一起?”
陶娟用食指把眼鏡往上推推,“算了吧,唐月都是在食堂吃,吃完直接去圖書館,她太拚了,一邊準備雅思,一邊準備期中,雙線作戰,我跟她不一道。”
曲向向心說,你也很拚的。
“要帶什麼東西就給我發短信,我回去的時候給你捎上。”
陶娟擺擺手。
兩人沒對題,相關的一個字都沒提。
曲向向也沒敢告訴陶娟,試卷比她想象的要容易。
期中成績公布出來的時候,有人掛了幾門,有人年級前五十,有人年級第一,有人門門全掛。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目標,沒有達到就會很痛苦。
604四人的成績各有不同。
王瑩不是那種想跟學神拚的性子,她就想當個普通學生,這次的成績雖然不高,但都擦過了及格線,她自己挺滿意的。
曲向向沒拿到年級第一,拿的第三,唐月在前二十,陶娟掛了兩門。
寢室裡的氛圍很壓抑。
考得好的沒有提成績的事,考得差的話都不說。
唐月照常去圖書館,王瑩本來想在寢室裡睡會,但是太壓抑了,她就去了機房。
陶娟躺在床上,被子蒙著頭,不下床,也不喝水吃東西,偶爾有點動靜,好像是在跟什麼人發短信。
曲向向沒走,她就在寢室裡待著,做什麼都輕手輕腳。
當晚九點多,陶娟換了身衣衫出去了。
一直到熄燈了,她都沒回來,電話關機,聯係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