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跟徐良都喝大發了。
兩人一個歪歪斜斜的躺在沙發上,嘴裡胡亂的說著什麼酒話,一個消沉的坐在地上抽煙,眼鏡也不知道丟哪兒了。
曲向向被眼前的情形嚇著了,“良子?”
地上的徐良抬起頭,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眯在一起,他近視度數很高,下意識這麼看人,“向向,來了啊。”
曲向向被煙味嗆的咳嗽,他隨手就把煙給掐了,拽了拽沙發上的梁正,“阿正,向向過來了,你醒醒。”
梁正醒不了,他神誌不清的滿嘴酒話。
“高中的時候,你說我身邊圍繞的女孩子太多,沒安全感,好,我就不交異性朋友,都不交,我說到做到,現在連班上的女生誰誰誰都不知道,你埋怨我太喜歡打籃球,沒時間陪你,我他媽都快把籃球給戒了。”
他打了個酒嗝,“說什麼你說的我都不聽都不改,嗬,你就覺得我不成熟,不管我做了多少,都還是不成熟……”
“我跟你說了無數次,讓你不要把事情藏心裡,要告訴我,每次吵架,我叫你把不痛快的地方說出來,對我有什麼要求你說說看,你不說,現在跟我來一句你累了。”
“唐笑,你掰手指頭數一數,隻要是你提的,我哪一點沒給你辦到?你不說,我能知道?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嗎?我就是這樣的人,不會猜啊……”
“行,真行,出國這種大事,你瞞了那麼長時間,自己做好決定了再來跟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還傻逼逼的想著拍了廣告拿到錢寒假帶你去旅行,你拿我當誰啊,我他媽誰都不是。”
“不管我說什麼,你就要分,說你累了,你說我沒成長,你摸著良心說,是我沒成長,還是沒長成你心裡期望的那樣,我還不到二十,你想我怎麼著,我現在就隻能這樣,你不能再等一等嗎,再等等我啊……”
“三年了,都三年了……”
梁正無意識的翻來覆去念叨著那個數字,那是他迄今為止談過的最長的一段感情,打破了他的一係列記錄,他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一條腿從沙發上甩了下來。
曲向向來不及去扶,就看到他滾了下來,她連忙跑過去蹲下來喊,“哥?”
梁正趴在地上,沒反應。
包廂裡的歌聲一直在響著,《心如刀割》唱完了,輪到《那就這樣吧》。
“不要哭了嗎,該哭的人是我吧,你都坦白愛上了他,我有什麼辦法……”
“那就這樣吧,再愛都曲終人散了,那就分手吧……”
這歌聽的太難受了。
沒過一會,曲向向就聽到了模糊的哽咽聲。
她怔怔的看著她哥,好一會才轉頭去看徐良,本來想讓他幫忙把她哥弄到沙發上去,這一看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滿臉都是淚水。
歌都是徐良點的,聽起來就是在傷口上撒鹽。
曲向向手忙腳亂的照顧著兩個失戀的男孩子,其實她多數時候都很理性,極少數時候會感性的一塌糊塗。
就像現在。
她不知道怎麼辦,很慌。
陸續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過來的,他從實驗室裡出來,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捏著酸痛的後頸,“在乾什麼?作業都寫完了嗎?”
“我在南源廣場西邊的KTV裡。”曲向向走出包廂,在走廊上說,“我哥跟良子都喝多了,他倆都在哭,良子跟他女朋友高中一直靠寫信聯係,那時候都好好的,不曉得大學一學期還沒完怎麼就分了……”
陸續聽著她語無倫次的聲音,眉頭緊鎖,嗓音卻很低柔,“你就在那待著,我過去找你。”
話落,陸續掛了電話,大步流星的往樓梯口方向走。
後麵傳來周成的喊聲,“小老弟,你穿著白大褂去哪啊?”
陸續的身形一頓,他脫了白大褂丟給走過來的周成,看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你身上有錢嗎?”
周成在幾個口袋裡麵掏掏,將一把皺巴巴的零錢拿手裡,“就這麼多。”
陸續看了看,“不夠。”
周成問道,“你要乾什麼?”
陸續說,“開房。”
周成一臉臥槽,老弟你連這事都說的這麼直白?
陸續動眉頭,“不是我開。”
周成心說,我知道,是你們倆。
他老大哥的語重心長,“你在實驗室站了一天,午飯都沒吃,身體扛不住的吧?”
陸續眼神詢問。
“彆太拚了。”周成拍他肩膀,“不差這一晚,你對象會理解的。”
陸續一張臉漆黑,“你在說什麼?我說的開房,是給兩個朋友開,他們喝醉了。”
“……”
周成乾笑兩聲,“這麼回事啊,你等等,我問佳龍他們身上有沒有錢。”
陸續叫住他,“算了,我回寢室拿卡。”
.
B市的夜晚燈火璀璨,呈現出的是跟白天不一樣的繁華與喧囂。
陸續到KTV時,南源廣場的巨大顯示屏上播放著絢麗的煙花,一朵盛開,又是一朵,美的夢幻。
有一個瞬間,他隨意的側抬頭,煙花就在他眼裡綻放了。
陸續停下腳步看煙花,這世界很大,美好的東西太多了,煙花都能開的這麼好看。
但也就隻是好看,不會有什麼意義。
兩個人看才會有意義,值得放進記憶的長河裡,以後撓出來回憶一番。
所有的事,和喜歡的人一起做,都會變得珍貴。
陸續收回視線往KTV裡走去。
曲向向一看到他,腦子裡的那根弦就鬆了下來,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可以不用提心吊膽。
陸續掃了眼沙發上的兩人,“睡著了?”
曲向向點點頭說,“哭累了,發泄完了就睡了。”
陸續在她身邊坐下來,手肘抵著膝蓋,修長的手指抄進短發裡,指腹用力按著頭皮。
曲向向看他那樣,眉心一蹙,“你直接從實驗室裡過來的?”
陸續“嗯”了聲。
曲向向讓陸續往前麵坐坐,她跪到他後麵,學著網上說的那樣,認真的一下一下從上往下,從左往右的給他按頭。
“現在呢?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
陸續低垂著頭,其實他的頭還是很疼,並沒有好到哪兒去,她的力道太小了,沒什麼勁。
他隻是不想讓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