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曲向向跟唐笑坐在了附近的咖啡廳裡。
曲向向的餘光掃過手表。
唐笑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工作忙?”
曲向向撒謊就結巴,唐笑不知道,但是她自己知道,情緒會外露,闊彆幾年後再見,她不想在這時候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不誠實。
因為她先拿出不誠實, 得到的可能也是不誠實。
曲向向喝口咖啡,“下午預約的病人四點左右到。”
唐笑詫異的問, “你沒進研究院?”
“沒有。”曲向向說, “我從事的是心理學方麵的工作。”
唐笑微笑,“真沒想到。”
她拿勺子攪拌咖啡, “你工作的地方距離這裡多遠?”
曲向向說, “二十分鐘上下。”
“四點的話……”唐笑溫和的說,“我們可以聊十分鐘到十五分鐘。”
曲向向看著麵前的唐笑,覺得時光對她特彆的溫柔,都沒在她的臉上刻下一點歲月流逝的痕跡。
唐笑問道, “你跟陸續現在怎麼樣?”
曲向向說,“挺好的。”
唐笑並不意外他們還在一起, 她又問, “那你哥跟他兩個兄弟呢?”
“我哥當了攝影師,偏向自由職業者。”
曲向向一邊說, 一邊觀察唐笑, 發現她在說起她哥的時候, 唐笑的情緒波動很平穩,沒有一點不正常的起伏,僅僅隻是過問一個老朋友,真的放下了,過的很好。
她抿抿嘴,笑著說,“成功還在部隊裡,過幾年才能退役,良子在做室內設計,國慶那會兒跟同事結婚了。”
唐笑聽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想起來什麼,“向向,我記得你高中有個玩的很要好的同學。”
“錢夢啊,”曲向向說,“她在律師事務所上班。”
唐笑望向窗外的街景,突兀的說,“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自由畫家,可以背著畫架全世界到處跑的那一種,你呢?”
曲向向說,“科學家。”
倆人相視一笑。
長大以後,可能會成為小時候想成為的人,可能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沒關係的,坦然麵對就好,人都會成長,都在成長。
至於那些無奈,總會有的,避免不了。
曲向向問道,“笑笑姐,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唐笑說,“上個月。”
曲向向看著她,“那這次回來是……”
唐笑將臉頰邊的一縷發絲彆到耳後,“我回國開辦個人畫展,畫展結束後會去旅行,明年回意大利接任新工作。”
曲向向隨口問,“去哪裡旅行啊?”
“西部吧,”唐笑單手撐著白皙的下巴,輕笑了聲,“走走看看,看看畫畫,體會一下自由畫家的生活。”
曲向向羨慕的歎息,“我也想去旅行,一直都在計劃當中,就是沒有時間。”
唐笑溫聲說,“會有的。”
“嗯。”曲向向問道,“笑笑姐,你談對象了嗎?”
唐笑搖搖頭,“我的時間都給了作品。”
曲向向心想,看來雜誌社老板隻是唐笑的異性朋友,倆人比較般配,走在一起的時候旁觀者會誤以為是一對兒。
不排除對方是追求者。
美好的東西人人向往,想得到想擁有。
曲向向沒告訴唐笑她哥現在也沒對象,這幾年一直是一個人。
因為這番話裡麵存在一定的引導跟暗示效果,容易讓人產生很多的猜想,方方麵麵的,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不好說,也不能說,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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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向向沒跟唐笑談多久就各自分開,約了回頭再聚。
下班的時候,曲向向接到了同事的電話,說生了個小丫頭。
曲向向沒想到她生了就能打電話,聽起來氣息還挺有力,“恭喜啊。”
“挺快的,我以為你要到晚上才生。”
“個人體質不同,有的人一開始宮口開的很快,也沒多大感覺,還能玩手機,後麵就非常慢,也非常痛苦,我剛好相反,是產房裡第一個生的。”
同事的語氣裡難掩幸福,“向向,今天還好你沒出診,又剛好有車,不然我肯定很慌,謝謝啊,改天請你吃飯。”
“我第一回見到快生產的,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什麼都不懂,還好你跟小寶寶都沒事。”
曲向向去地下車庫,不解的說,“你不是有產假嗎?怎麼不早點在家休息?”
同事說,“我本來打算預產期最後一周才請假的。”
曲向向更加不解,“為什麼?”
“產假就那麼點。”同事歎氣,“我想晚一些時候休,生完以後可以在家多陪陪孩子。”
曲向向的腳步一頓。
這一刻她猛地想起來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生兒育女,先是生,後是養育。
同事在電話那頭說起坐月子的事,還有帶孩子的事,說她的婆婆跟媽媽,倆人分工什麼的,曲向向繼續往前走,自己的婆婆不在了,媽媽倒是在,卻隻是一個掛名,形同虛設。
到那時候怎麼辦?
在家全職?
還是辭職在家待兩三年再出來工作?
曲向向的太陽穴有點疼,算了算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法子的。
六點半多,曲向向把車停在陸續的公司大樓底下,她打開車門,撐著雨傘下去,眼睛掃向大樓裡出來的人群。
大雨稀裡嘩啦的下著,這座城市既冷又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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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每天幾乎都是按時上班,按時下班,沒有特殊情況他不會早到晚退。
畢竟是有家屬的人,他早上要做早飯,晚上要買菜,沒那個功夫。
今天陸續跟往常一樣,一到下班的時間就結束工作關電腦,收拾收拾準備走人。
經理湯姆喊大家一起去吃烤全羊,看到他要走就把他叫住。
陸續拒絕道,“我不去了。”
“why?”湯姆搭他肩膀,說著流利的中文,“陸,要不這樣,你跟你的姑娘打個報告,不行的話,我幫你說說。”
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都在起哄。
陸續身上貼著“妻管嚴”的標簽,同事們跟他共事的這段時間給他貼的,他欣然接受。
這會兒他當著大家的麵撥了號碼,麵色瞬間從寒冬到暖春。
他掛掉電話,勾唇笑道,“家屬過來接了,今晚我真不去了,你們去吧。”
眾人,“……”
突然這麼隨和,真挺讓人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