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雲眼睛一亮，“我們有機會去嗎？”
季長崢想了下，“等下次我和領導申請下，我們去那邊出采集任務就好了。”
“若是想著急去，也可以等我哪天休假的時候，我帶你單獨過去。
不過就是有些遠，光開車怕是都要一天的。
沈美雲搖頭，不想耽誤季長崢正事。
“算了，還是等將來大家一起出任務的時候，再去趕海吧。”
她有些期待起來。
季長崢吃了一口麻辣兔肉，口感鮮嫩，麻辣可口，又去嘗了下涼拌的皮菜，爽滑脆嫩，還有鬆茸炒雞蛋，鬆茸綿滑細嫩，炒雞蛋鮮嫩無比。
說實話這裡麵的每一個菜，都是很不錯的。
季長崢朝著沈美雲低聲道，“美雲，你做得真好吃。”
沈美雲笑了笑，“那你多吃點，我給你每一樣都留了一份。”
她就愛喝那一口雞湯，鬆茸燉的雞湯是極鮮的，喝得人都舒服了起來。
隔壁。
梁戰稟他們聞著那味道，咬著乾糧大餅，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頭，要不我們去要一碗雞湯成不？”
“這大餅也太乾了，咽不下去啊。”
他們連熱水都沒燒，都是糙男人，便打算渴了去喝一口山泉水的。
隻是平日都能接受，或者說習以為常的事情，卻因為隔壁隊伍的對照，就顯得心酸可憐了起來。
主要是沒過好日子，也不會想好日子是什麼樣子的。而如今便是這麼一個情況，隔壁富貴逼人，他們窮困潦倒。
就——可憐。
梁戰稟想說不許去，但是看著下屬他們一個個豔羨的目光，便沉默了下去，半晌後才沉沉道，“不一定要得過來。”
畢竟對方人也多，一鍋湯看著多，但是實際分下來也沒多少的。
“沒關係，我去問一下。”
老虎不要臉了，“說不得他們可憐我們，就給我們一搪瓷缸呢。”
說完，老虎便站了起來，朝著沈美雲他們的灶膛去走過去，走到一半倒是想到了什麼。
轉頭把他們今天挖的芋頭，一口氣抱著十多個一起拿過去。
沈美雲他們這邊，大家都是分散坐著的。
灶膛這邊就是沈美雲和季長崢，以及看著火彆滅了的小猴。
老虎一過來，小猴頓時警惕性極高，捂著自己雞湯搪瓷缸，“你過來做什麼？”
老虎舔著臉笑，“小猴啊，我們吃這大餅實在是太乾了。”
“所以？”
小猴瞪他。
“你看我能不能拿，這芋頭和你們換一搪瓷缸的雞湯？”
他也沒說要肉，要一份雞湯好了。
這話一落，小猴下意識地去看沈美雲，他做不了決定。
沈美雲抬眼，去看老虎乾涸地唇起了一層厚厚的皮，她沉默了片刻。
“還夠嗎？”
小猴打開鍋蓋看了下，“底下都是雞湯了。”
之前大家一人盛了一份，不過最先都是優先撈的稠的。
以至於鋼精鍋裡麵還有不少雞湯和鬆茸。
“那給他盛一碗吧。”沈美雲去看季長崢，季長崢也跟著點頭，“讓梁戰稟也拿碗過來。”
肉是不可能分的，雞湯來一碗，也不是不行。
季長崢的聲音不低，足夠讓坐在月色下，默默嚼大餅的梁戰稟聽到。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旋即見季長崢喊他，這才心情複雜的站了起來。
不過沒急著過去，而是走到他們的獵物點，從裡麵挑了一隻野雞，就那樣提在手裡要拿過去。
侯三一看到這頓時急了，“頭！”
他們自己都沒舍得吃啊，怎麼拿給對方了啊。
梁戰稟，“不能白吃彆人的東西。”
這話一說，侯三倒是不說話了，默默地跟了上去。
梁戰稟大刀闊斧的走了過來，一手提著野雞，順勢遞給了小猴，朝著季長崢說，“我們不白吃。”
下屬們不懂，但是他卻知道，這鬆茸的價值不比野雞差。
小猴沒敢接，他去看季長崢。
季長崢直接拒絕了，“不必了，就是雞湯和鬆茸了，沒有肉了，不用在單獨給一隻雞。”
梁戰稟他們也是可憐，一下午就抓了兩隻雞。
梁戰稟不由分說，直接把野雞放在了灶膛旁邊，轉頭就去拿了一個臉盆大小的搪瓷缸過來。
“滿上。”
小猴，“……”
季長崢，“……”
沈美雲，“……”
就是把剩下的雞湯，全部倒進去，也不曉得能不能倒滿啊。
小猴還真聽話，直接把鋼精鍋給端了起來，全部倒了進去，巧的是確實裝了一平平的搪瓷缸。
沒滿，但是也快滿的那種。
梁戰稟看的心滿意足，“謝了。”
端著臉盆大小的搪瓷缸，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一回去立馬把搪瓷缸給拿了出來。
像是一個老母雞一樣，把外麵覓到的食物，分給了下麵的小雞崽子。
“來來來，按照順序，每個人都有。”
吃不到雞肉，喝點雞湯也是不錯的。
等喝上雞湯後，幾人都跟著露出滿足的笑容。
“難怪他們是那個表情。”
“頭，要是沈美雲同誌是我們的嫂子就好了。”
這樣吃香喝辣的就是他們了。
這——
梁戰稟陷入沉思。
*
是夜，等收拾完所有的一切，已經十點了。
他們出來的時候，就帶過來了一個帳篷，還是放在車頂上綁著的，這還是專門給女同誌們帶的。
若是以前，季長崢他們出任務的時候，連帳篷都不會帶的，大家都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等到歇息的時候，大家怎麼分配成了難題。
“這樣吧，美雲，春蘭，還有秋梅你們三個人擠到帳篷裡麵。”
“我們在外麵給守著。”
周參謀發話了。
帳篷本來就是為了優先給女同誌使用的。
沈美雲她們對視了一眼，“成的。”
大家自然不會拒絕，等到歇息的時候，沈美雲便鑽到了帳篷裡麵。
厚厚的尼龍布帳篷，既能遮風擋雨，還能隔絕外麵的一切，在帳篷的底部鋪了一層乾草，又在乾草上麵鋪平了一個大被單，算是當做墊背。
免得地麵潮濕濕潤進入身體。
沈美雲摸了摸乾草被單又戳了戳帳篷，“我還沒住過帳篷。”
趙春蘭順勢躺下，“我住過一次，前些年駐隊窮的厲害，吃不上飯，除了平時拉練和集訓上戰場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外麵采集。”
她陷入回憶，“那時候還是快到冬天了，到處都在拉饑荒，部隊也不例外到了月底眼看著食堂的米缸都空了，發出來一丁點的飯菜眼看著要餓肚子。”
“老周就帶著我們上山下河來回幾十裡，肚子沒糧食走不動，回不去駐隊，索性就拿了一個帳篷搭在半山腰上，挖到野菜了，就墊巴兩口，等到了晚上就在山上休息，那時候鑽在帳篷裡麵的時候，外麵還在刮大風，下大雪，等早上起來的時候，那帳篷上全部都是厚厚的積雪。”
沈美雲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這麼艱難的時候。
“那麼冷帳篷怎麼住？”
“晚上穿著大棉衣靠著睡，不敢睡的太沉，外麵還有火堆呢，又要怕火滅了，又要擔心大雪把人凍死了。”
可是不出來就吃不上飯。
“怎麼這麼苦。”
沈美雲忍不住低聲道。
趙春蘭搖頭，她眼裡帶著希冀的光，“這不算苦的，那時候最盼著就是天亮了，下了大雪之後，老周他們下的套子裡麵，若是運氣好，就能碰到鴿子野雞兔子傻麅子，你是不知道那真的是餓得眼睛發綠，恨不得生啃了去。”
“我們還算是好的，起碼在東北這地方，勤快一點餓不死人，從外麵逃荒過來的才叫一個皮包骨。”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趙春蘭覺得恍如隔世，“還好那日子過去了，再看看如今的日子，晚上還喝了雞湯，吃了炒雞蛋，真是神仙一般快活的日子。”
這話一說，沈美雲跟著沉默了下去，她緊緊捏著趙春蘭的手，“會好的，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在未來的好日子裡麵，都是過去這一代人又一代人一點點奮鬥積累出來的。
“希望吧。”
趙春蘭眼裡帶著滿足的笑和希望的光，“我就希望我的孩子長大了，能夠吃飽飯，若是能有學上，那是在好不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