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和宋玉書兩個人,一人又買了兩張芝麻吊餅,沒辦法畢竟限購,後來陳遠想了個折子,讓三個隨著大人排隊的小孩幫忙買。
三個芝麻吊餅,給一分錢報酬。
就這樣,陳遠一共買到了十來張芝麻吊餅,往行囊裡麵一放。
領著宋玉書就離開了廣外,直奔火車站。
一天一夜的火車,陳遠還遭得住,宋玉書到底是很少出遠門的,等下次回到漠河駐隊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累垮了。
好在沈美雲知道他們今天到,便直接讓季長崢,把他們兩口子先接到自己家來了。
陳遠申請的房子,剛下來,裡麵什麼都還沒置辦,暫時也住不了。
帶著宋玉書去宿舍,那更不方便了,畢竟,宿舍裡麵住著的都是男同誌。
沈美雲思來想去,和季長崢商量後,打算讓宋玉書暫時住他們家幾天。
等陳遠把房子的事情落實後,便可以搬過去。
隻是,剛把這消息和宋玉書一說,宋玉書便搖頭,“美雲,那太麻煩你了,反正也就幾天的光景,我還是去住上次的招待所就成了。”
她是知道美雲家的情況,也隻有兩間臥室,她若是住過來,他們定然要擠一擠了。
那真是太麻煩了。
沈美雲挑眉,“來我家住,包吃包住,你還不樂意?”
宋玉書聽到包住,吸溜了下口水,“我去招待所住,來你家吃飯?”
美雲的廚藝,她是領教過的,比北京的大廚還好呢。
“真不過來住?”
宋玉書搖搖頭,“不了,我還是去招待所住。”
見她如此,沈美雲也就沒勉強。
“美雲,來來來,看看我給你帶的什麼?”
宋玉書從身上背的包裡麵,取出一個牛皮紙袋子,一口氣掏了小十張芝麻吊餅出來。
“廣外門口的芝麻吊餅,愛不愛?”
沈美雲眼睛一亮,“他們家不好買吧?”
她和綿綿也去買過,但是人家限購啊。
宋玉書把厚厚的一遝芝麻吊餅遞給她,“我就知道你愛吃,是不好買,但是架不住你哥聰明啊。”
提起陳遠,宋玉書的眼裡帶著光,“他找了三個小孩兒,給他們一人一分錢,最後三個人買了九張餅。”
沈美雲也意外了下,畢竟,這是她之前都沒想到的方法。
“學到了,學到了。”
被誇的陳遠淡定的很,他把兩個行囊分開放在地上,“這個行囊是乾娘托我帶給你們的。”
這話一落。
沈美雲和季長崢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媽給我們帶了什麼?”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季長崢這話一落,沈美雲便蹲下身子,打開了那藤箱,一打開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件千鳥格呢子外套。
小小的一件,明顯是給綿綿的。
綿綿一看到這件衣服,眼睛當場一亮,“媽媽,這是奶奶給我的嗎?”
沈美雲嗯了一聲,“你過來,我給你比劃下。”
綿綿噠噠噠的跑了過去,沈美雲拿起千鳥格呢子外套,往她身上比了下長短,“還有些長,不過等開了春,你就能穿了。”
是那種中長款的,都及膝了。
綿綿很喜歡這個衣服,她當即自己接了過去,“媽媽,我想著試下。”
她要自己照鏡子看!
沈美雲把衣服遞給她,“去吧。”
綿綿六歲了,自己已經會穿衣服了。
這一點沈美雲倒是不擔心,綿綿一走,箱子裡麵剩下的東西,沈美雲一一拿了出來。
除了綿綿的千鳥格呢子大衣之外,還有一個蝴蝶夾發箍,亮晶晶的,可惜,綿綿已經進屋去了。
沈美雲便把這發箍單獨拿了起來,放在桌子上,又去看其他的東西。
兩斤牛肉乾,兩斤炸的金黃的豬油渣,還有兩袋桃酥,兩包花生牛軋糖。
這真的是很好的補給了。
若是日子窮苦點,有這些東西,基本上日子都差不到哪裡去。
等到最後,那角落的位置,還放了一疊票子,沈美雲拿起來一看,十張全國糧票,每一張都是十斤重的。
另外,還有布票,糖票,工業票。
看到這裡,旁邊的宋玉書來了一句,“美雲,你婆婆對你可真好。”
沈美雲笑了笑,“是啊。”
“我婆婆是個很好的人。”
正說著話,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掉出來一個小布兜,她撿起來一看。
宋玉書倒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這是季阿姨讓我帶給你的。”
沈美雲疑惑,“這是什麼?”
等打開一看,看到那一串珍珠項鏈的時候,她頓時愣住了,這珍珠項鏈實在是太漂亮了,顆顆珠圓玉潤,潔白細膩,而且每一顆大小都一樣。
一看就很貴重啊。
“媽,怎麼會給我帶這麼貴重的東西。”
這個,宋玉書倒是知道,她輕咳一聲解釋,“這是我媽為了感謝,你給我說了一門好親事,所以特意拿珍珠項鏈去給了季阿姨,在讓季阿姨轉交給你。”
其實繞了一大圈,季奶奶又把東西裝到了行李箱裡麵,讓陳遠帶了過來。
這下,沈美雲聽懂了。
“我不能收。”
她是當事人,大哥和陳遠之間的事情,她還真沒幫忙,全靠宋玉書自己看上了。
她全程就沒有使力啊。
宋玉書,“彆啊,你婆婆都收了,你要是在拒絕,那就不合適了。”
這是實話。
沈美雲捏了捏那珍珠,歎口氣,“玉書——”
“彆喊我,不是我送的,是我媽給的。”
“給了就給了,彆婆婆媽媽的。”
得,好的壞的都被宋玉書給說完了。
沈美雲倒是真不好拒絕了,“成吧,收就收了,晚上留家裡吃頓好飯菜。”
本來就打算給陳遠和宋玉書接風宴的。
這下,宋玉書自然是想也不想的答應了下來。
等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完了以後,宋玉書才想起來,“陳遠,你給綿綿買的保溫水壺呢?”
怎麼沒看到?
陳遠這才想起來,保溫水壺在他的那個行李箱裡麵,等拿出來後,換上新衣服的綿綿,一眼就喜歡上了,“謝謝舅舅。”
說完,就把保溫水壺掛在了身上,轉了一個身子。
“媽媽,綿綿好看嗎?”
小姑娘正處於愛臭美的年紀。
沈美雲笑她,“好看,我家綿綿天下第一好看。”
得!
一句話哄的綿綿眉開眼笑的,“我要去找一樂玩,還有小梅花。”
小孩好像都是這樣,一旦得了新鮮的好東西,便迫不及待拿出去和小夥伴們分享。
沈美雲看了下外麵的溫度,“讓你爸在這呢子大衣裡麵,在加一個厚馬甲,穿上了在出去。”
漠河一月的天氣還是很冷的,總不能光為了漂亮,彆凍感冒了。
綿綿噯了一聲,“我曉得,那穿個紅色碎花馬甲對嗎?”
“我自己穿,不用爸爸幫忙。”
說完,就自己跑到屋內裡麵去換了。
沈美雲看到這,搖搖頭,宋玉書忍不住感歎了一句,“養閨女真不錯。”
乖乖巧巧,白白淨淨的,又軟又可愛。
沈美雲笑著打趣她,“喜歡啊?自己生一個?”
宋玉書一聽這,也不害羞,當即梗著脖子振振有詞,“一個哪裡夠?最少三個。”
說完,她就搖頭否定了,“算了,我還是隻生一個,這樣就不存在偏心了。”
她自己是父母偏心的受害者,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來也這樣。
沈美雲聞言,若有所思,“一個有一個的好。”
宋玉書點了點頭,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走吧,我給你打下手。”
廚房,沈美雲做飯,宋玉書幫忙洗菜,兩個男人一個燒火,一個劈柴。
四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閒下來的。
因為有人幫忙,沈美雲做的很快,天冷,什麼菜做好了,馬上就涼了。
她索性做了老母雞火鍋,老母雞是她在得知宋玉書和陳遠今兒回來,便特意提前燉上的。
燉了一上午的雞肉都跟著軟爛起來,連帶著雞湯也是金黃色,一起倒到了銅爐火鍋裡麵。
燒開後,隻管往裡麵下蘿卜白菜豆腐豆芽好了,漠河這種天氣,蔬菜也不多。
這些蘿卜白菜還是過冬前,供銷社囤起來的。
兩根大蘿卜,外加一棵四五斤重的大白菜,還有三斤豆腐,一斤豆芽,下火鍋當配菜的話,是完全夠的。
外加陳遠和宋玉書帶過來的芝麻吊餅,放在鍋裡麵輕輕一熱,剛好當主食。
趁著火鍋快好的間隙,季長崢出去喊了一聲綿綿,在外麵和小夥伴玩的綿綿,瞬間跟著回來了。
一頓熱氣騰騰的火鍋下來,人都暖和了起來。
“大哥,你和玉書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沈美雲夾了一塊燉蘿卜,吃了起來,不得不說燉出來的蘿卜,入了雞湯味,軟爛中透著蘿卜的清甜,真是爽口。
“回來就結,我們不打算大辦,到時候就在駐隊請相熟的人吃一頓飯好了。”
這話一落。
沈美雲筷子一頓,就去看宋玉書。
宋玉書正在大快朵頤,“彆看我。”
“是我要求這樣的,領個證之後,簡單吃個飯就行了。”
她不喜歡人太多。
沈美雲想了想,“女同誌結婚一輩子就一次,你確定不熱鬨點?”
宋玉書搖搖頭,“算了吧,是我和陳遠過日子,又不是給外人看的,我們怎麼開心怎麼來了。”
“吃個便飯就好。”
“主要是的還是要領個結婚證。”
其他的都是其他。
沈美雲喝了一口雞湯,很鮮美,這也野雞湯,又燉了五六個小時,徹底入味了。
“你們決定了就好。”
她又給綿綿加了一勺子,綿綿笑嘻嘻地說了一聲,“謝謝媽媽。”
沈美雲揉了揉她的頭。
“我打算在駐隊休息兩天,在帶玉書回去一趟,美雲,你有要帶回去的東西嗎?”
這回去自然是要回勝利公社前進大隊了。
帶著宋玉書一起回去看望陳荷塘。
他們先是見的女方家長,再去見的男方家長。
沈美雲想了想,搖搖頭,“暫時沒有。”
她年前從家裡離開的那一趟,把家裡該用的東西基本上都留了一遍。
這才到一月,顯然還是到沒用完的時候。
“嗯,那我就單獨帶玉書回去。”
“等從家裡過來後,便把結婚證領了,在喊你們去吃個便飯。”
他們現在的事情還挺多,還有房子,這裡麵的事情一件多一件。
沈美雲嗯了一聲,“這些天你們先忙。”等送走了兩人後。
她忍不住朝著季長崢感歎道,“真是沒想到,我大哥竟然和玉書成了。”
季長崢在收拾殘羹剩飯,“他們很合適。”
一個內向,一個外向,一個冷漠,一個熱情。
在季長崢看來,他們是天生的一對。
沈美雲嗯了一聲,“隻要他們過的好就行。”這話還未落,她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聽聽我這語氣,怎麼跟過來的老婆婆一樣。”
明明,她還比宋玉書小一截。
季長崢笑了笑,“你啊,就是愛操心。”
*
宋玉書隨著陳遠去了一趟前進大隊,在家裡住了兩天,得了一圈的紅包,便跟著她再次回來了。
再次回來的他們,已經領了結婚證,回駐隊後,把申請到的房子,從裡到外打掃了一遍。
陳遠是團級的職務,分到的是一個三室一廳,算是大戶了。屋子的位置在溫指導員他們家後麵。
說到底這申請的屋子,都是按照順序來的。
宋玉書裡外看了兩遍,是極為喜歡的,從沈美雲那借來了笤帚,雞毛撣子,以及勾灰耙。
把整個屋子都打掃了一遍。
便開始置辦家具了。
陳遠找的是當初季長崢找的,那個老木匠,這是提前定的,兩個五鬥櫃,一個穿衣櫃帶著穿衣鏡的那種,還有一個廚櫃。
外加一張吃飯的八仙桌,四條長板凳,以及四個椅子。
至於床的話,他沒定,他是本地人,比起床他更喜歡炕一些。
沒看到沈美雲他們當時定的床,到了冬天全部都收起來擱置了,因為在漠河這種地方,冬天還是燒炕方便一些。
這些家具置辦齊全後,陳遠便把季長崢和司務長招呼過來了,還有周參謀以及溫指導員。
五個男人跑了一趟老木匠家,一次就把所有的家具,全部給搬了回去。
擺在了那方方正正的屋子裡麵。
溫指導員放完八仙桌後,裡外看了一遍,忍不住咂摸道,“陳團,你這屋子,比我們家那大一倍啊。”
連院子都大一些。
這話一說,司務長就斜眼他,“你也不看職務方麵,陳遠比你高了多少。”
溫指導員一聽這話,摸了摸鼻子,“還是職務高了好啊,家裡也寬敞點。”
季長崢沒說話,隻是靜靜的打量著房前屋後,前麵的院子寬敞,除了那個水池子,還有一口水井,連帶著院子的土地。
也比他們家院子,多了一大半。
若是美雲看到了肯定很喜歡,畢竟,這邊地方大一些,一邊能種菜,一邊能種花。
季長崢從前看到後,他越來越沉默。
等陳遠家裡的家具都擺放好了以後,季長崢便提出要離開。
陳遠便道,“在等等,等我和玉書收拾好了,接你們過來吃一頓便飯。”
算是喜酒加上喬遷宴一起。
大家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成啊,你定了日子,到時候和我們說。”
等從陳遠家裡離開後,季長崢直接回家了,他回去的時候,沈美雲在給綿綿教作業。
綿綿寫完後,便嚷嚷著要出去找一樂他們玩。
孩子一走。
季長崢就過來,把沈美雲抱著,頭埋在她脖頸處,“美雲,你在等等我。”
沈美雲愣了下,“怎麼了?”
她感覺到季長崢的情緒似乎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