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過了油鍋，咬在嘴裡乾脆不說，還帶著一股焦香味，更彆說，那兔肉真是勁道啊，一口下去滿滿的都是肉，麻辣又過癮。
“真好吃啊。”
隻吃了這一捧的兔肉，整個人都熱乎了起來，甚至，還有一種微微冒汗的感覺。
季長崢見他喜歡，便說，“把你飯盒拿過來，我給你撥一些過去。”
趙向遠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畢竟都是肉菜呢。
這年頭家家戶戶吃肉都不容易。
“吃不吃？”季長崢挑眉一問。
趙向遠，“吃吃吃。”
“我這就去拿飯盒。”轉頭去桌子上把自己的飯盒拿了出來，飯盒蓋子一打開，就往季長崢麵前一放。
季長崢很大方，直接給他倒了大半盒，趙向遠在旁邊眼睛都瞪直了，“多給我點乾辣椒，這辣椒真香。”
季長崢的手抖了下，辣椒便過去了一些，與此同時，過去的還有幾塊兔肉。
這讓，趙向遠有些不好意思，“我下次打肉菜了，還你啊。”
季長崢嗤了一聲，“不至於。”
趙向遠得了麻辣兔肉，是個藏不住的吃的貨，他當即坐在床頭，就撚著吃了起來。
兔肉很好吃，他一邊吃一邊羨慕，“長崢，你愛人的廚藝真好。”
“這都比我之前去國營飯店吃的還香。”
真他娘香啊。
明明都吃了午飯，這會卻吃的停不下來。
聽到趙向遠誇美雲，季長崢的神色難得柔和了片刻，“我愛人她廚藝是很好。”
“她做的任何飯菜都好吃。”
這真的是趙向遠認識季長崢半個月了，頭一回在他臉上看到這個表情。
這讓趙向遠忍不住嘖嘖了兩聲，“你真有福氣。”
愛人漂亮不說，而且還廚藝好，還對他好。
“我是運氣好。”
季長崢把那肉都給敞開了，自己撚了一塊炸的五花肉渣吃，灑了鹽巴的五花肉渣，焦焦脆脆，鹹香無比不說，還微微出油，舌尖都是五花肉的香味。
他忍不住歎口氣，“真是好久沒吃肉了。”其實也不是一次沒吃過，但是季長崢吃起來，總會和美雲做的比較。
外麵做的總歸是沒有美雲做的好吃，差一些味道來。
趙向遠點點頭，他撚著一塊兔肉，倒是想起來了一件事情，“長崢，你愛人怎麼會來送豬這些？而且他們還問你愛人喊沈廠長。”
當時他都意外了下呢，畢竟，沈美雲看著實在是太年輕了，瞧著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季長崢也沒瞞著，“我愛人就是我們駐隊養殖場的廠長。”
剩下的話，不用在解釋，趙向遠就懂了，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你愛人是真厲害啊。”
年紀輕輕能做到廠長這個位置。
季長崢難得笑了笑，眉眼溫和，但是細看就能看出來他的驕傲，“我愛人確實很優秀。”
美雲的優秀，是他見過的女同誌裡麵，最厲害的，沒有之一。
“嘖嘖嘖。”
趙向遠，“長崢，你現在就像是一隻開屏的花孔雀。”
“不過。”他語氣酸溜溜道，“你的運氣真好啊，能娶到這麼漂亮又厲害的媳婦。”
長得好，會來事，能力強，還有一手好廚藝，當然最重要的是體貼季長崢啊。
他來這邊學校進修，這麼遠的地方，沈美雲竟然能夠想這麼周到，給他帶這麼多肉食，說實話，這讓趙向遠是極為羨慕的。
“我怎麼聞到肉味了？”隔壁宿舍的人，忍不住探頭過來，“你們在吃什麼？”
這話一問，趙向遠連藏都來不及了。
季長崢則是坦然地厲害，“我愛人送了點吃食給我。”
沒有要請對方吃的意思。
這讓隔壁的舍友有些失望，“我能買嗎？”
聞著好香啊。
能來學校進修的基本待遇都不錯，拿的還有工資和補貼。
季長崢，“……”
“來吃點吧。”他索性把分量最大的麻辣兔肉，倒了一半收到了櫃子裡麵，剩下的則是大方的分享出去。
“一起吃。”
有了這話，隔壁的舍友頓時淅淅索索的偷跑了過來，但是肉食會自己散發香味啊。
不一會的功夫，隔壁隔壁隔壁的舍友也過來了。
於是，季長崢他們的小宿舍很快就擠滿了人。
“這個麻辣兔肉真不錯。”
連帶著爆炒兔肉的乾辣椒，都被大家分乾淨了。
“長崢，你愛人廚藝真好啊。”
季長崢笑了笑，倒是沒接話，他怕在誇下去，自己剩下的那部分肉就保不住了。
剩下看的五花肉渣，他打算每次吃飯的時候放一些，那個能放很久，還有一隻叫花雞，晚上拿到食堂去，用那邊的煤爐子在烘一次，烘熱起來，外酥裡嫩肯定好吃。
不過，要偷偷的！
不然，不夠分。
麵對宿舍裡麵漫天對美雲的誇獎，季長崢微微一笑，“你也可以讓你們愛人送。”
一下子就戳到大家軟肋了吧。
“我沒結婚，我還是光棍。”
“我倒是結婚了，但是我愛人才舍不得單獨給我做肉送來呢，家裡的孩子們都不夠吃，哪裡輪得到我這麼一個大男人。”
“我和你差不多，主要是有錢也買不到肉。”
不管是供銷社還是國營飯店，那都是靠搶的。
麵對大家的討論。
季長崢在心裡微微歎口氣，還是他的美雲好啊。
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他的美雲！
被季長崢記掛著的沈美雲，坐在副駕駛上，一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小猴一邊開車，一邊關切道，“嫂子，你是不是感冒了？”
沈美雲搖頭，揉了揉鼻子，“不像是感冒，倒像是有人在背後說我。”
一想二罵三感冒，莫不是她被在指著鼻子罵？
甩掉亂七八糟的念頭，沈美雲便朝著小猴道，“我們快些去哈市駐隊，送完貨後，看下情況要不要落住在哈市。”
在外麵在好，都不如在家裡方便，沈美雲更傾向於回家的。
就是路上大家會累一些。
小猴點了點頭，“曉得的嫂子。”
哈市駐隊到底是財大氣粗，他們家的貨是最多，一口氣全部接手了下去，並且當場結賬。
拿到了錢，就可以走人了，不過沈美雲沒著急直接離開，而是召集了小猴他們幾個司機，開了一個簡單的會。
“你們是想直接回去，還是在哈市住一晚？”哈市駐隊外麵就有招待所，他們若是住下來的話，是可以報銷的。
這話一問，幾個人麵麵相覷，“想直接回去，外麵不如家裡好。”
沈美雲點了點頭，不過，她有些擔憂，“若是不休息的話，會不會疲勞駕駛？”
畢竟，他們已經開了十多個小時的車子了，也都沒睡覺。
這話問的，把小猴也難住了。
“嫂子，要不這樣吧。”他思索的更為周全一些，“我們先去招待所睡一覺，走夜車，剛好明天中午就能到。”
現在四點鐘，睡到晚上十二點出發，這個補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至於疲勞駕駛。
小猴現在能夠獨當一麵了，沈美雲自然願意聽他的話。
去了招待所後，有漠河駐隊開的證明，很快就辦理了入駐。沈美雲深知他們這一路辛苦了。
請大夥兒去了國營飯店吃了一頓好的，這才紛紛回到招待所休息起來。
一口氣睡了六個小時，大家都精神了不少，等到十二點的時候，準時從招待所離開，開著車子，往漠河的方向出發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一點多的時候，抵達到了漠河駐隊。
這也是走夜車，外麵沒行人，車子跑飛快，這才能提前回來。
大家出了一趟遠門，這次回來後，都累慘了。沈美雲直接給小猴他們放假了，讓他們回宿舍好好休息一頓。
她自己則是提著一大兜的錢，去找了劉會計，宋玉書，以及司務長。
這幾乎是他們養殖場的幾個骨乾了。
涉及錢這種事情，自然要公開才好。
她一回來，司務長就接到了消息，立馬去了養殖場，與此同時，劉會計和宋玉書也過來了。
宋玉書到底是女同誌，想的也周到，過來的時候，還把家裡熬的小米粥端過來了一搪瓷缸，另外還拿了兩個醃製到金黃流油的鹹鴨蛋過來。
下飯不說，還可口暖和，養胃。
這是非常適合沈美雲，這種長途跋涉的人吃的。
果然——
宋玉書一到，就看到了沈美雲坐在小辦公室上打盹，她手裡還抱著一袋子的錢。
老遠就看到沈美雲眼瞼處的青黑，她當即心疼壞了，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準備搭在沈美雲身上。
結果，這一動靜，自然是把沈美雲給驚醒了，當然，沈美雲睡的本來就不沉。
“你們來了？”
沈美雲打了一個哈欠，把一大袋子的錢遞過去，“這裡麵有兩份，一份是炮校付的錢，一份是哈市駐隊的。”
“收據也在裡麵，你們對賬下，要是沒問題，我就回去了。”
錢這種事情，從頭到尾，沈美雲都沒有借彆人的手。
宋玉書和劉會計一人接了一袋錢過來，就開始點數，點完數，兩人交換了一遍，又各自把對方的點的那份錢，給重新在查了一遍。
對照著收據，確認沒問題後。
便往賬本上記錄起來。
為了防止做假賬，養殖場從一開始就是兩個賬本，一個是劉會計做的，一個是宋玉書做的。
方便的是將來有問題，可以及時對賬。
算完錢後。
劉會計眼睛喜眯到了一起，“這次所有的貨款，加在一起有八千七百多塊了。”
要知道這都夠他們駐隊的戰士，把裡外的棉衣都換三遍了！
三遍！
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司務長也意外，“沒想到養殖場，第一批貨就賣了這麼多錢。”要知道，他們賣的還是小頭啊。
剩下的大頭，還在廠子裡麵養著呢。
沈美雲想了想，“不能這麼算，我們是沒把人工和養殖算進去。”
人工是戰士們出的義務勞動，每次去拉練的時候，一人帶回來一捆子的豬草，人多，基本上出去一趟，就把養殖場全天的消耗給解決了。
換個地方試下？
不管是人工還是養殖吃的青草飼料，這些都是大頭的。
“美雲說的是，我們是占了駐隊的光。”宋玉書說。
“這樣吧。”沈美雲想了想，“這筆錢入賬了，到時候不管是買咱們自己養殖場的豬肉，還是說給戰士們發補貼，大家好好討論下。”
她現在是討論不動了，把錢交出去後，身上的擔子就沒了，她就隻想回去睡覺。
看她實在是困的厲害。
司務長主動把這活接了過去，“我回頭會做個調查問下大家的意願是什麼。”
“你先回去睡覺吧。”
沈美雲嗯了一聲，三兩下把宋玉書帶給她的小米粥，配著鹹鴨蛋給吃完了。
她忍不住抱了下宋玉書，“嫂子，還是你對我好。”
跑了幾天，一點胃口都沒有，鹹鴨蛋配著小米粥，吃完下去，人都舒服了。
宋玉書，“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心疼的厲害。
沈美雲嗯了一聲，“這邊交給你們了。”她直接從養殖場回到家後，直接把炕燒了起來，這一覺從下午兩點多，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點多。
她醒的時候，外麵還白茫茫的一片。
正月還沒過完，對於漠河來說，這還是處於冬天的地界。沈美雲望著窗外的厚厚的一層積雪，人疲懶的厲害，完全不想動。
綿綿也不在家，還在姥姥家過冬，她一個人就更不想做飯了，索性躺在被窩裡麵把自己卷了起來。
身下的炕已經不暖和了，但是好在被子夠厚，沈美雲磨磨唧唧，一直到了七點多，這才慢吞吞的把衣服穿上起來。
活動了好一會，還是覺得有些冷，索性下了一碗熱乎乎的陽春麵，窩了一個荷包蛋。
這一碗麵下去，整個人都活泛了過來。
在家一連著休息了三天，這才算是緩過來。這時候，司務長也上門來找沈美雲了。
“都商量好了，戰士們更傾向於把補貼換成肉，他們問我，能不能把養豬場的豬宰個三頭，給大家加餐。”
是真正意義上的吃肉，一人能分個一大勺子的那種，而不是以前那種，一人就幾片肉。
大家的要求也提高了！
沈美雲想了想，“當然可以。”
“那你就讓他們自己去挑三頭豬吧，除了小長白和母豬，其他的隨便選。”
直接把權利放出去了。
司務長一聽，頓時搓搓手，“大家要是知道了，肯定樂瘋了。”
也確實是這樣。
司務長把消息傳出去後，休息的戰士們，都往養豬場跑去，去挑豬啊，挑個大頭的宰殺了，到時候一人能多分幾片肉呢。
就連張師長都忍不住驚動了出來，他樂嗬嗬的朝著周參謀說道，“走走走，我們也去湊熱鬨。”
這不過年不過節的，竟然還可以吃豬肉，而且讓他們自己挑。
這以前都是沒有的事情。
去養殖場的路上。
張師長朝著周參謀道，“這次養殖場賣的貨的賬，你都看到了吧？”
周參謀點了點頭，說道，“看到了，八千多塊，著實是出乎我意料了。”原先他們開養殖場，就為自給自足，萬萬沒想到現在竟然能盈利了。
“你怎麼看待沈廠長？”
這話題轉變的太快了，周參謀有些跟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