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駐隊留多少豬，雞，以及兔子？”
這話可真把沈美雲給問住了，她去看司務長，食堂是個什麼情況，沒有人比司務長更為清楚的了。
“我們駐隊要十頭豬，一百隻雞，兩百隻兔子吧。”
這話一說，大家都抬起頭去看司務長。
司務長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怎麼了？”
沈美雲便問了，“會不會太少了？你看人家哈市駐隊，一張口就是幾百頭，就是比咱們小的炮校，也有幾十頭呢，還有隔壁駐隊，窮的叮當響，賒賬也不止十頭。”
“咱們自己有養殖場，戰士們辛辛苦苦累了一年，到了年底才殺十頭豬，這會不會太少了？”
畢竟，駐隊人可不少啊。
司務長下意識道，“不少了，往年我們駐隊過年才兩頭豬呢。”
這一下子翻了五倍。
“更何況還有雞，雞蛋，兔子，這不都是補身體用的？”也不是非要吃豬肉的。
要不怎麼說，司務長摳門呢，關鍵時刻摳門的屬性展現的淋漓儘致。
“殺十頭豬的話，能夠保證每個戰士，每天都能分到一碗肉嗎？”
“那怎麼可能？”
司務長下意識否定了，“一人分個幾片肯定能的，豬下水也能管飽。”
但是豬肉是彆想的，他們駐隊到了年底，除去休年假回家的，外地出差的，駐隊還能有八百左右的人。
十頭豬敞開了吃去，一天就被這八百人給乾完了，就這還沒算上家屬院的嫂子們和孩子呢。
沈美雲搖頭，“那不行。”
“就說那外麵幾千平的廠房，都是戰士們義務來修建的，當時我就答應了他們，讓他們年底能夠敞開肚皮吃肉。”
“你這十頭豬確實是不夠。”
“那你說要多少？”
“而二十頭吧。”
一下子就翻了一倍，司務長心疼的要，“這太多了。”
“你也能吃，你家妮四妹也有的吃。”
得，一句話把司務長給說服了，誰還沒個私心呢。
司務長咬咬牙，“二十頭就二十頭。”除去豬下水，少說也有千斤肉，按照人頭分，也能分不少。
更何況，還有雞，雞蛋，兔子，這些肉也不少。
“那就這樣，從臘月二十八開始咱們駐隊每天殺一頭豬，年十那天，咱們殺頭。”
“剩下的豬肉按照一天一頭的情況，也能吃到元宵節過去。”
沈美雲算的明明白白。
哪怕是摳門的司務長聽到這話，也忍不住雙眼放光，“那豈不是意味著，我們能一個年下都能吃到肉？”
從頭吃到尾！
那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沈美雲嗯了一聲，“養殖場發展起來了，這是戰士們應得的。”
司務長搓搓手，“我這就把消息傳出去，大家夥兒肯定高興死了。”
這才二十五呢，還有天就能吃肉了。
沈美雲嗯了一聲，司務長一走，他們繼續商量後續事情。
“算出來了嗎？”
沈美雲問了一句。
宋玉書點頭，“算出來了，刨去之前的方外加咱們駐隊，能賣給供銷社百七十頭豬，一千四百十隻雞，千五百隻兔子。”
“至於雞蛋，能賣到兩萬五左右。”他們養雞場的雞吃的好，外加室內的溫度也起來了，所以冬天也還在下雞蛋。
他們每天光撿的雞蛋都有大幾百個，除去自己駐隊消耗的，孵化的雞苗，就這還攢了四萬多個雞蛋。
沈美雲心中有數了，“嫂子，你在和劉會計一起，算下我們要收的賬款有多少。”
這一下子把宋玉書和劉會計給問懵了。
兩人一邊寫，一邊拿著算盤算，半個小時後。
宋玉書率先算出來了一個結果，“所有的加起來，我們能夠收在十四萬八千塊左右。”
她把零錢給抹去了，因為她知道沈美雲的性格，和人做生意，從來不計較這些小利益，小利益才能夠收買人心。
劉會計是半路出家的會計，算賬能力自然比不上宋玉書，他還算到一半，聽到宋玉書報的這個數字後，他頓時一愣，拔高了聲音，“多少？”
“十四萬八千。”宋玉書以為他沒聽見，便重複了一遍。
劉會計傻眼了，他捂著胸口，“我滴個乖乖啊，這才出了一批貨，都賺的有十五萬啦？”
他怎麼都不敢相信呢？
就是駐隊的經費都沒經手過這麼多錢。
沈美雲淡定道，“咱們出的還不到分之一的貨，你想想咱們養殖場還有多少？”
因為今年添加的小豬仔多，以及小兔子，小雞仔多，所以他們出售的根本不算多。
就拿豬來說，他們全部加起來賣的還不到六百頭，自己養豬場還有小千頭呢。
這些裡麵一部分是母豬留著下豬崽的，一部分是配種的種豬，還有大半是小豬仔了。
養雞場和養兔場也差不多。
也就是說，年底賣出去的這批貨，屬於養殖場的多出來的那一部分，不傷筋動骨。
聽完這些。
劉會計捂著胸口，指著身後的加蓋了一次又一次的養殖場，“你是說，咱們這個養殖場全部加起來，能有五十萬？”
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數字啊。
沈美雲點了點頭，“可以這樣理解。”
劉會計呆了好一會，才喃喃道，“沈廠長，當初司務長把你挖過來，他真是祖墳著火了，才做了這麼一件大好事。”
有了這一筆錢的入賬，他們駐隊可以改頭換麵了。
而且這還不是一筆錢，是源源不斷的錢。
養殖場就等於是一個會下蛋的金母雞。
“行了啊，先不做夢了，先把這一批貨都順利送出去。”
年底了，要抓緊時間了。
“都開始乾活了。”
沈美雲一一吩咐了下去，“還是老規矩，漠河駐隊，佳木斯，以及隔壁老鄉駐隊，這個地方歸司務長來送。”
“哈市駐隊，炮校，以及供銷社，這個地方我和小猴帶頭來送。”
“另外養殖場這邊就交給大河和黃師傅了。”
“有什麼問題嗎？現在可以說。”
小辦公室內的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旋即都跟著搖頭，“沒問題，就按照沈廠長你說的來做。”
“成，那就開始忙活吧。”
兵分路，一部分留在廠裡駐紮守著大本營，一部分人隨著司務長一起去了那個地方。
而沈美雲則是帶著小猴一起，去了哈市。
隻是，這條路卻不好走，實在是他們這次去哈市運送的貨物太多了。
光車隊都有二十多輛，他們駐隊車子還不夠，還去隔壁老鄉駐隊借了五輛車子過來。
這才勉強湊齊了。
安排好了一切後便上路了，沈美雲就和小猴往哈市趕，光小猴的這個車隊，每一輛車子上都上了鐵架，架了層，不然貨物裝不下。
從漠河駐隊到哈市，因為暴風雪路不好走，原本十幾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的開了一天一夜。
最後才開到了哈市，沈美雲先送的哈市供銷社，他們家貨物最多的，讓供銷社門市部經理點了貨後，便當場清了賬單。
“一共九萬二千二百九。”
“沈廠長，你點點錢。”
沈美雲還說給他抹個零，結果對方竟然給了全款，而且是分毫不差。
隻能說公家就是公家，對公辦事真是厲害啊。
沈美雲點了錢，點清楚數後，從裡麵掏出二十張大團結，順勢遞給了門市部張經理，“這是您的辛苦費。”
這——
張經理猶豫了下，他是在公家上班的，自然是油水足，但是一下子二十張大團結來送人。
他還是第一次收到，要知道他一個月工資也才五十多而已，這一下子都頂得上他小半年的工資了。
見對方猶豫，沈美雲心裡便有數了，順勢塞到他懷裡，“辛苦您跑一趟。”
沈美雲是知道的，豬肉緊俏也就是這幾年物資限量供應，到了後麵開方後，供銷社就屬於買方市場了。
要想人家到時候能派上用處，臨時抱佛腳哪裡趕得上，天長地久的人情。
前者後者區彆自然是很大。
眼見著沈美雲給的實在，張經理大著膽子收了起來，“沈廠長，以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我張雲山在所不辭。”
沈美雲笑了笑，“客氣。”
拿了大筆的錢，從供銷社離開後，車隊一下子空出來了大半，沈美雲便朝著他們道，“你們先回去。”
空車的大夥兒，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等大部隊一走，隻剩下五輛車了，四輛車去了哈市駐隊，一輛車去了哈市炮校。
跑完了哈市駐隊後，沈美雲最後去了炮校，隻為了剛好能問下季長崢，他過年回不回去。
也是來的巧合。
季長崢剛好在和上麵的老校長請假，沈美雲過來送東西，他瞧著車隊的領頭人是小猴在開車，而副駕駛上坐著的是沈美雲。
他當即眼睛一亮，朝著老校長道，“林校長，您就批了我的假吧，我就請天假，過完年就來。”
“你看我愛人都來接我了，連車子都開過來了。”
他還特意指著了外麵的車子，呼嘯而過的車子一閃即逝。
林校長狐疑了下，“季長崢，你莫不是跟我開玩笑？”
“真沒有。”
“我愛人是漠河駐隊的，剛好來送貨了，您不信了，就跟我一起去看下。”
這倒是不至於。
他們學校訂購豬肉的事情，林校長也是知道的，他回憶起來，“你是說沈廠長？”
“對。”
季長崢驚訝，“老校長，您知道我愛人沈美雲啊？她就是漠河駐隊養殖場的廠長。”
這一層關係林校長是真不知道。
但是架不住他意外，“你小子倒是有福氣，娶了這麼厲害的一媳婦。”他接過季長崢的請假條，大手一揮，簽了個名字。
“給你批五天，但是你功課不能落下了。”
天夠乾嘛，大年初一就要往學校趕。
一聽到給他批五天假，季長崢當即笑了起來，“老校長，您可真是英明神武。”
老校長拍下他肩膀，“少拍我馬屁，讓你愛人以後對外供應豬肉的時候，優先給咱們學校。”
季長崢，“沒問題。”
他拿了請假條後，直接去了後勤部找沈美雲來了，他去的時候。
沈美雲正在和後勤部的李主任以及孟會計算賬。
“基本上貨物都在這裡了。”
“你們點一點。“
李主任和孟會計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忙活了起來，迅速的點了起來，“都夠數。”
“孟會計，你來給沈廠長結賬吧。”孟會計過來之前都提了一袋子的錢，都是大團結一捆一捆裝起來的。
“我先算一筆賬。”他順勢從袋子裡麵把那算盤給拿了出來，劈裡啪啦一陣打。
“一共一萬一千百塊。”
他從那一袋子錢裡麵，數了一遝子的錢出來，“這裡是一萬。”他又單獨抽了遝錢出來，“一千。”
分兩次一起遞給了沈美雲。
“一共一萬一千，你點點。”
沈美雲接了過來，照著以前的例子，和小猴分工出來，兩人一人數一半，各自點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
這才朝著孟會計道，“錢貨兩清。”
季長崢便是這個時候來的，“美雲！”
人還沒到，聲音就傳了過來。
“季長崢？”沈美雲也有些意外，她之所以最後來送炮校的貨，正是因為想著能看下季長崢，還能不耽誤工作。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沈美雲搖搖頭，“都忙完了，你們過年放假嗎？”
“不放假。”眼見著沈美雲臉上的亮光都跟著黯淡了下去，季長崢忙補充了一句，“但是我請假了，有五天。”
“和你們一起回去。”
這話一說，沈美雲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那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看著這樣的沈美雲，季長崢心裡一片柔軟，“對，一起回去。”
他跟著也會放心一些，主要是外麵的雪太大了，這麼一個情況，美雲他們單獨上路，季長崢實在是擔憂的厲害。
眼見著他們兩口子旁若無人的說話，李主任和孟會計都意外了下。
“沒想到季長崢同學私底下是這樣的啊？”
隻能說呢，明明平時那麼冷清的一個人，在沈美雲麵前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像是春寒乍暖，更像是冰雪融化。
那種感覺或許隻有見過的人才知道。
季長崢聽到這話也不惱，倒是沈美雲抿著唇笑了，“我家長崢麵冷心熱，大家可不要被他外表給迷惑了。”
沈美雲可真會說話啊。
一句話，既幫季長崢挽了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又幫他打了關係。
李主任聽了哈哈笑，“那我們可要好好觀察下。”
季長崢也難得沒反駁，等大家都離開後，他才低聲朝著沈美雲問道，“現在都五點多了，今天我們出發嗎？”
沈美雲看了下手表，“今天肯定走不了，明天走吧。”
晚上他們大概率要住招待所了。
路上大雪封山在開夜車，實在是不安全。
季長崢，“我和你一起。”
沈美雲聽到這話就忍不住笑了，她讓小猴去開車出去，自己則隨著季長崢一去了宿舍，季長崢回去收拾東西，也不多，就是一個小行李箱。
拿了就走。
趙向遠看到季長崢收拾東西，頓時意外了，“長崢，你這是要去哪裡？”
“回家過年。”說完這話，他還特意強調了一句，“我媳婦來接我回家。”
趙向遠，“？”
季長崢，“你媳婦來接你嗎？？”
趙單身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