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查錢糧稅賦,原本就是一個相當費勁的差事,巡撫衙門的公堂上,四處充斥著劈裡啪啦的算盤敲打聲。
與此同時,每隔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現場十幾名書辦的口中,便會接連不斷傳出話音。
“寧都城府庫內目前存銀一百二十三萬兩白銀,銅錢一百二十三萬罐……”
“南直隸地區現有存糧二十五萬擔,其中以稻穀為主,各種雜糧不計。”
“南直隸地區現有各種銅鐵,共計五千斤,存放於寧都城府庫內……”
隨著一道道的聲音響徹公堂,夏雲也從中迅速了解到了南直隸地區的真實現狀。
其中最讓他關心的,毫無疑問,便是南直隸地區的現存銀兩和糧食了。
然而遺憾的是,整個南直隸地區,目前官府儲存的所有白銀,居然隻有一百二十三萬兩。
糧食存量更是少的離譜,偌大一個省,官服儲存的糧食居然隻有二十五萬擔!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不斷聽取彙報的過程中,夏雲的神色變得愈發陰沉。
一旁的古河見狀,內心的擔憂也在不斷增加,與此同時,一股羞愧之意從他內心悄然升起。
他作為南直隸布政使,這些年來非但沒有扭轉南直隸地區的災荒情況,災情反倒愈發嚴重。
不管怎麼說,他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跟隨夏雲從張家村回來的五六十名官員,全部洗漱吃飯完畢,再次來到了巡撫衙門。
在夏雲的批準下,所有人進了公堂,整整齊齊,地站列成兩排。
而當這些人看見,夏雲在清查所有的表冊時,縱然神誌依舊憔悴,內心卻也不得不升起了一股畏懼之意。
作為南直隸本地官員,他們對南直隸的這些爛賬可謂是一清二楚,同時也深知裡麵的門門道道。
時間一晃,下午四點。
“南直隸地區現有棉布存量,共計一千零八十六匹,現有絲綢存量共計三千零四十五匹。”
“南直隸地區現有白糖存量,共計五千九百七十二斤。”
“南直隸地區現有鹽茶存量,共計十萬零九千斤。”
當十幾名書辦最後的話音落下,所有的表冊清查完畢,整個公堂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此時此刻,夏雲的臉上,已經明顯浮現出了一股怒意。
“偌大一座南直隸省,現如今能夠清查到的田畝,居然隻有區區五十萬畝地,古大人,你能告訴本官這是什麼原因嗎?”
夏雲的視線鎖定在古河身上,瞳孔之中流露出的光芒,似是能夠殺人一般!
聞言,站在公堂前方的古河,此刻已是冷汗直流。
的確,偌大的南直隸地區,所有能夠清查到的田地加在一起,隻有不到五十萬畝地。
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傳本官的第一道命令!從今天開始,廢除南直隸地區老百姓頭上的所有科捐雜稅!”
“什麼農稅,人頭稅等亂七八糟的稅,全都不收了,隻收田稅!”
“……”
由於內心太過震怒,夏雲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便是攤丁入畝。
期間夏雲花了大概一刻鐘左右的功夫,給在場所有官員講解攤丁入畝的細節。
然而等到夏雲話音落下時,現場一眾官員的臉上,不約而同流露出了一副震驚之色。
他們雖然早就聽說,夏雲在浙江省境內實施了一種極為新穎的稅收辦法。
沒想到夏雲剛剛到任巡撫衙門,就把那一套嚴苛的稅收執法搬到了南直隸地區!
“巡撫大人此舉雖然是極好,但卻不符合我大梁朝的祖宗規矩,他日一旦朝廷查處下來,不知我南直隸官員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