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對方生氣 、 快樂 、 憤怒的時候 , 那樣的香氣會愈發泥鬱 , 濃鬱到變成了吸引機械鳥的餌食 。
在跳動著貪婉的血波深處 , 是它們岌岌可危的 、 最後一絲意識的留念 。
被深紅色觸須爬滿眼球的機械鳥群盤旋在密林上空 , 交錯的巨大鬆木不適合它們下降廝殺 , 便隻好憑借空氣中零星的甜 , 延續著對獵物的追蹤 。
畢竟比起會累會饋 、 需要修整的蟲母 , 它們這樣的改造體無懼疲勞 , 甚至隻要它們想 , 夜以繼日的追捕也足以實現 。
鬆林上空的嘶鳴如影隨形 , 像是怎麼都甩不開狗皮膏藥 , 一聲聲刺耳的叫聲惹得阿舍爾不禁心煩 。
原始形態的始初蟲種速度快如閃電 , 在密林中繪出一道漂亮的紅 。
為了便於青年對外界情況的感知 , 旦爾塔胸膛部位的活巢裂開一道黏連著血肉脈絡的縫隙 , 正好足夠阿舍爾看到周圍迅速退開的樹叢 。
由怪物骨骸和血肉掀建起來的活巢充滿了驚異和恐怖 , 但當看到內裡蝌縮著的蒼白青年時 , 又多了幾分驚世駭俗的怪誕 。
像是一幅被掛在深山古堡裡的神秘油畫 。
但此刻忙於奔逃的兩個當事者卻毫無所覺 。
時間爭分奪秒 , 緊迫感成倍而生 。
阿舍爾擰眉聽著鬆林上側的嘶鳴 , 隻是越聽越忍不住加深了眉頭之間的痕跡 。
原本三五聲此起彼伏的鳴叫聲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增多了 , 鳥與鳥之間呼喚交流的間隔期越來越
短 , 以至於阿舍爾心中生出一道荒唐的猜想一一
“ 它們的數量在變多 ? “
這是離開濕地後無法預知的新狀況 。
蟲母的精神力顫顫巍巍向四周延展 , 還不等探出觸須 , 就被旦爾塔以更加健壯的精神力儘數扯了回來 。 如巨龍守護珍寶壓在自己的臂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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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的尾勾掠過叢林 , 奔跑間的小怪物用半截擬態出來的手掌輕輕振住了青年的口鼻 。
寬大的手掌幾乎能夠完全蓋住對方的臉 , 對比深色的手背 , 輕而易舉就被子割壓製的蟲母顯得過於脆弱可欺 。
“ 媽媽 , 放鬆 。“
LB,
袖的手掌裡全然是青年間熱潮濕的呼吸 , 一陣一陣 , 像是細小的螞蟻在啃咬最敏感的神經 。
“ 媽媽太香了 , 它們聞得到 ...... 而且 , 不隻是它們聞得到 。“
香到作為活巢擁有者的袖 , 都需要竭力壓製衝動 , 才能帶著青年向遠處逃離 。
至於那群毫無克製可言的獵食者 , 自然不會收斂 , 隻會因為蟲母身上的香而更加瘋狂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 本該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蟲母 , 在這顆星球上變成了隻能依附子嗣的嬌花和可以被其他狩獵者捕梆的 “ 食物 “。
它們的精神力和進化的渠道仿佛被憑空斬斷 , 這才逐漸出現了所謂的劣質蟲母 。
骷髏蜥 、 巨型沙蟲 , 甚至是更多的其他獵食者 , 它們的食譜也從普通哺乳動物一路升級 , 演變成了蟲母 。
稀少珍貴的蟲母 , 天生馥鬱的濃香血肉催生了這群獵食者的欲望 , 於是日積月
累 , 未形成文明的物種無法預測基因中食譜的改變 , 卻能在潛移默化下被動接受新的飲食習慣 。
然後當很久以後的標一天 , 不論等級 , 凡是蟲母 , 都將登上這群獵食者的食譜 。
而這股天生就有的香 , 則變成了它們難以控製的催命符 。
阿舍爾一愣 , 他無法感知到自己身上的香氣 , 卻在這一刻順從地將口鼻間的呼吸交予了旦爾塔的手掌 。
耳邊是怪物的心跳聲 , 沉穩有力 , 在不消停的怪鳥鳴叫聲 , 阿舍爾緊繡在心底的弦緩緩鬆開 , 連帶著馥鬱的濃香也略微減淡 。
鬆林終究有儘頭 , 無法永遠成為阻擋機械鳥靠近的屏障 , 但過於茂盛的深林腹地 , 多少能為他們爭取一部分時間 。
至暗至深之處 , 整片天空都被交錯的枝丫遮擋成了昏沉的暗色 , 唯有指甲蓋大小的光斑能透過層層阻礙 , 最終落在潮濕的苔蘚上 。
旦爾塔的速度慢了下來 。
袖的耐力驚人 , 但經過短時間內的高速爆發後 , 原先作為優勢的耐力也會相應打折扣 。
被怪物牢牢護在活巢內的阿舍爾儘可能收斂著自己的精神力和情緒 , 他忍不住問 :“ 我現在身上很香嗎 “
小怪物腳步微頻 , 還輕捂在蟲母口鼻間的手掌顫了顫 , 附著在掌心的血肉差點兒都不受控製地往青年的睽呈裡鑽 。
香 、 太香了 。
香到袖恨不得把人按在懷裡 , 從上到下 、 裡裡外外都碌過一遍 。
旦爾塔從喉呈裡發出略沉的應聲 , 掩藏著暇口的輕微呼嚕聲 , 足以阿舍爾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
是足以讓怪物都戰栗的香 。
阿舍爾擰眉沉吟 ,“...... 之前也是這麼香合 7“
“ 沒有 。 之前媽媽的味道更淡一些 , 香 , 但是不會這麼 …... 這麼香 。“
兩個 「 這麼 “ 是小怪物目前可以承受的極限 , 袖愚如果媽媽再這麼毫無節製地下去 , 不用等天空的獵食者來 , 袖可能會先忍不住 …...
忍不住吞了媽媽 。
阿舍爾後頸發麻 , 連帶著整個頭皮都一陣戰粥 。
不對勁 …...
之前都沒有這麼香 , 為什麼會在這一次讀檔都突然變香 ? 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
阿舍爾試圖通過模擬器尋找答案 , 熟悉的數據麵板裡的內容一成不變 , 除了因為任務而產生的 “ 未知凝視 “, 其他一如往常 。
密林裡夾著泥土味兒的風拂動了阿舍爾額間的碎發 , 他想如果連模擬器都無法給予自己答案 , 那麼又能是什麼原因呢 ?
是他身體內潛在的 、 還未曾被機械性十足的模擬器所捕捉的變化嗎 ?
那麼這些變化又將從何而來 ?
是標些他還不了解的 , 屬於蟲母的成長前奏 ?
重重謎團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降落在阿舍爾的大腦裡 , 開發有限的思維空間裡一時擠得滿滿當當 , 他不得不著重先做出聚焦的重點 。
他輕輕捏了捏活巢內的血肉 ,“ 旦爾塔 , 我身上的味道 …... 你知道怎麼控製嗎 3
“
為青年留有思考時間的小怪物這才開口 ,“...... 沒有辦法 。“
就像是他同樣沒有辦法去抑製那股瘋狂的癡迷 。
“ 媽媽身上的味道 , 源源不斷 , 會一直擴散 。“
旦爾塔搜刮著自己的詞彙庫 , 試圖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
“ 開心 , 香味會濃 。“
“ 憤怒 , 香味也會濃 。“
“ 使用精神力 , 會變得更濃 。“
像是一個被打開了蓋子的香薰 , 不論是放在櫃子裡 、 桌子上 , 還是藏到某個角落 , 隻要沒蓋上蓋子 , 那麼味道將一直存在 。
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嗎 ?
正思索之際 , 冰冷的戰粥自阿舍爾的脊背穿行 , 下一秒始初蟲種鋒利的玫瑰色尾勾緊緒成弓 , 擋開了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潛在密林中的機械鳥 。
比起其他同類 , 這隻機械鳥明顯體型要小很多 , 僅有人類手臂長度的它麵對高大的旦爾塔無異於螳臂當車 , 隻一下就被尾勾甩開 , 狠狠礎在了粗壯的樹乾上 。
哢哢 。
機械造就的羽翼與鮮活的血肉碟撞 , 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
纏繞在機械鳥眼球上的深紅觸須緩慢移動 , 下一秒 , 看似咽氣的怪鳥又一次扇動著翅膀 , 不要命地衝了過來 。
在前幾輪的讀檔中 , 阿舍爾已經很清楚 , 隻要不處理掉藏在暗處的高級蟲母 ,
那麼這群機械鳥將不死不滅 , 光是它們的圍攻 , 都足以將芬得拉家族生生耗死 。
這片鬆林無法阻擋機械鳥的靠近 , 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