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蟲母模擬法則 瑄鶴 10180 字 19天前

侵蝕愈發嚴重的部位 , 有猩紅叢生 , 那是扭曲著的 、 正相互交錯的深紅色 , 是由血肉撐起來 、 仿佛會呼吸跳動的藤蔓 , 每一根都在模糊中呢喃一一

一媽 、 媽媽 …

「 在哪兒 …... 找不到 …... 你 …...“

氣 . 舍舍 , 對 …... 對不起 …...“

房間內唯一的床翻倒在地 , 在它與牆角圍成的三角區域裡 , 是全部血紅藤蔓聚攏後的集合體一一

足足有成年人手腕那麼粗壯 , 數不清具體有多少根 , 如蠶吐絲製蛹一般一國又一園 , 形成一枚巨大的橢圓 。

而橢圓的深處 , 則是近乎被血肉同化的旦爾塔 。

衰難得地睡著了 , 在蟲族們不該擁有的夢境裡 , 旦爾塔又一次 “ 看 “ 見了阿舍爾 。

不 , 準確來說 , 自蟲母離開後 , 這樣古怪的夢境就變成了旦爾塔閉上眼睛後必然可以窺見的另一個世界 。

在夢裡 , 旦爾塔 「 看 “ 見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 袖離開了藏匿深淵的蟲瘦 , 開始卞荒野之上活動 , 因為幼年體的受製 , 而開始通過寄生操控同類賴以生存強大 。

直到某天 , 深埋於寄生種血肉裡的祉忽然聞見了一股不同的香氣 。

好奇和渴望驅使著袖靠近 , 透過寄生者的瞳孔 , 旦爾塔看了一個渾身傷痕 、 側倒在地的奇妙生靈一一

很白 , 比日光最燦爛時候的天空還白 。

毛發烏黑 , 比他在深淵中見到的顏色還要更純淨 。

氣味香

, 似乎是甘甜充沛果實 , 每一寸血肉都跳動著勾人的熱度和誘惑 。

也格外溫暖 , 散發著一種叫他為之駐足的吸引力 。

窺視著夢境的旦爾塔早有所料 , 袖知道的 , 不論在什麼境地下 , 他都會被媽媽所吸引 。

夢境裡的內容也如袖所見 , 向前推進一一

那時候尚且青澀的蟲母艱難地撐起了受傷的軀乾 , 同時在夢境內外旦爾塔嫉妒的目光裡 , 衝著一隻巨型的黑色雄性蟲族伸出了手臂 。

哪怕那正是始初蟲種寄生的對象 。

圍觀夢境的旦爾塔好奇 , 夢裡的自己會怎麼做 ? 會殺死寄生對象然後成為媽媽的依附對象 , 還是操控寄生對象為蟲母所用 ?

哪怕眼前的一切 , 似乎與襯和蟲母之間的初遇細節略有出入 , 但旦爾塔依舊能聯想出數十種可能 , 而一切的前提都基於祀對蟲母的愛意 。

然而下一秒 , 衰看到了夢裡自己的寄生對象抬起鋒利的鉗足 , 自上而下刺入了蟲母脆弱的軀乾 。

那一刻 , 袖似乎聽到了心臟寸寸碎裂的聲音 。

…... 有什麼會比這更慘烈 ?

在夢境裡的另一個世界 , 是神親手殺死了自己未來的深愛對象 。

… 不止一次 。

喝 !

夢境驟然破碎 , 血肉藤蔓構成的蟲繭裡 , 旦爾塔目真欲裂 , 隻呆滯無神地盯著被已然被侵蝕 、 沾染汙跡的天花板 。

這樣的夢境不是偶爾一兩次 , 而是每一次旦爾塔閉眼後 , 都會重現的場景 , 從刺入蟲母胸膛的鉗足 , 到穿透對方心臟的尾勾 , 再到翻湧的血紅把蟲母當做是餌食徹底吞噬 , 以另一種扭曲的姿態實現 “ 永遠在一起 “ 的場景 。

一次又一次 。

在重複的夢境裡 , 袖一次又一次重複著親自 “ 殺死 “ 蟲母的場景 , 然後又眼陌地看到場麵 、 環境倒退 , 退至青年失去聲息的前幾秒鐘 。

死亡 , 回檔 ; 再死亡 , 再回檔 。

在沒有神意識到自己愛著阿舍爾的倒推世界裡 , 是死亡讓他們之間得以擁有聯

直到脆弱又單薄的蟲母 , 在一次次死亡的經驗下 , 試探出了一條最適合與怪物相處的方式和道路 , 輔之以名為獎勵的餌食 、 贈送出臂彎胸膛間的溫暖 。

然後他們一起走到了後來 , 走到了旦爾塔以為自己的愛深遠又熱烈 , 足以融化藏在蟲母體內的堅冰 。

可在這層怪物自詞至深的愛意背後 , 是袖殺死過媽媽的過往 。

袖殺了媽媽八次 。

袖曾承諾自己會一直保護媽媽 。

不是蟲母拋棄了袖 , 而是袖從來都是失信者和背棄者 。

旦爾塔那雙猩紅的瞳孔像是在流血一般 , 層疊的血絲獨獰可怖 , 從其眼尾一路蔓延至細起青筋 、 血管的脖頸 。

然後 , 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

很快 , 是成串的淚 , 靜默無聲 , 融於滾燙的血肉 。

在很久很久以前 , 久到蟲神還存在的時候 , 神明捏造出蟲族 , 賦予了他們天底下一切最好的東西 - 一

他們擁有強大高傲的資本 , 曾經遨遊於宇宙 , 過度的強悍似乎令他們退化了一部分感情 , 變得如鋼筋鐵骨 , 甚至連眼淚都變成了吾嗇至極的稀罕之物 。

有些蟲族 , 窮極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眼淚是什麼味道 。

他們愛著蟲母 , 那是基因和本能的指引 , 是他們的身體和大腦在日積月累下長久習慣的指令 , 這樣的感情無法被具體定義一一對於蟲族來說 , 這就是愛 。

可對於靈魂芯子是人類的阿舍爾來說 , 這是一罐會把人的大腦侵蝕 、 融化的蜜水 , 他發現自己無法變成蜜糠凝成的蟲母 , 便乾脆利落拍拍屁股 , 離開了這被濃鬱愛意包圍的世界 。

而這一回 , 蟲母的離開 , 以及夢境中無數次重複的一切 , 讓旦爾塔嘗到了苦淼的鹹 。

袖的記憶分裂成碎片 , 記錄著一切 , 像是照片般一張張地翻轉著 , 有青年以獎勵為餌時的狡賀 , 活巢內部柔軟的潮紅麵頰 , 濕地螢火蟲群下的吻 , 蟲骨王座上可憐而依偎在袖懷裡的蟲母 …...

以及昏暗又黏膩的房間內 , 熟睡中阿舍爾那張布滿紅暈與疲憊的麵龐 , 在青年眷眼之際 , 旦爾塔看到了燦爛的星辰 , 而那也變成了媽媽留在神視網膜內的最後一次圖像 。

美好的回憶背麵 , 是蟲母數次死亡在袖麵前的秘密 。

滴答 。

藤葫尖端溢出的淚珠 , 輕輕礎在了地板上 。

旦爾塔依舊維持著仰躺的姚勢 , 袖如同沒有歸宿的流浪漢 , 僵冷又空茫 , 隻麵無表情地流下眼淚 。

[ 不要找我 。】

蟲母留下的字跡重重刻畫在旦爾塔那顆殘缺不全

的心臟上 , 被厭惡 、 被憎恨 ,

袖也要找到蟲母 …...

砬砬礎 !

敲門聲驟然響起 , 但房間內無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