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刀鋒語氣平靜的說:
“它已經做下了惡事,而且已經無法挽回,無辜者的鮮血在它軀體中流動,每一滴都是罪孽的鐵證,最重要的是,如果其他吸血鬼因為行惡事而必須受罰,那麼它也沒有能躲過懲罰的理由。”
“它已經徹底失去了人性。我的媽媽早在30年前就死了,現在活著的,隻是一個借著她軀體苟延殘喘的往昔幽靈。”
說完,刀鋒邁開腳步,就像是黑夜中的影子一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衝向托德山的山麓,他對梅林說:
“跟我來,我帶你去找它,請幫我...結束它的痛苦。”
梅林飛快的衝入天空,跟上了在地麵上飛快奔行的刀鋒,他們兩人順著托德山的山麓朝著山區深處前進,就像是有個坐標在吸引著刀鋒,他從一開始,選擇的就是最短的路線。
“我說,有弗拉德的源血了,你還不會飛嗎?”
梅林在低空中飛行,他對刀鋒喊到:
“艾爾莎說,高階吸血鬼都有蝠翼,按照你之前展現出的戰鬥力,我覺得你也已經邁過那個門檻了,對吧?”
“我不喜歡。”
刀鋒回答說:
“也許我可以,但我不喜歡那麼做,我內心深處還覺得,我依然是個人類。”
“哦,那就說明你確實可以飛...”
梅林靈活的繞過一顆顆挺立的大樹,聚散不休的黑煙滾滾,看上去就像是大反派蒞臨一樣。他說:
“但願你足夠聰明,在關鍵時刻懂得變通。你的這些條條框框真的很容易害死你。”
“我自有分寸。”
刀鋒還是那個刀鋒,說話的時候就能看出他的倔脾氣。梅林聳了聳肩,也不再勸解,而是跟著狂奔的刀鋒一路衝入山區,最後在某個完全背陰的山穀中停了下來。
梅林在半空中眺望著四周,這個山穀的麵積很小,有一條小溪從中央流過,這裡應該沒有大型的動物,植被茂盛,確實是一個隱藏的好地方。
他向外展開黑暗感知,很快就將整個山穀掃了一遍,在山穀的水潭邊緣的石壁上,他發現了一個被隱藏起來的溶洞。
刀鋒不需要梅林的提醒,在血脈相連的感知下,他很快就鎖定了那個溶洞,他步履矯健的攀上岩壁,然後衝入溶洞之中,片刻之後,一聲淒厲的尖叫就從溶洞裡傳了出來。
“埃裡克!埃裡克!聽我說!”
一個女人被刀鋒拖著手臂,從溶洞裡拖了出來,她穿著白色的長裙,身材凹凸有致,但那長裙上已經沾滿了泥土,一看就是長途跋涉留下的痕跡。
仔細去看,這女人和刀鋒那張堅毅的臉確實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眼睛的輪廓,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聽我說!埃裡克,狄肯死了,我已經自由了。”
她幾乎是哀求的對刀鋒喊到:
“我都是被逼的,埃裡克,我是你媽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不管那是好是壞,求你,埃裡克,求你,放了我!我會離開這裡,我會離開北美,這一輩子都不會回來,求你。”
“瓦妮莎...”
刀鋒走到溶洞入口,他扭頭看著祈求的女人,那是他在這世界上最後的一個親人,本該是這個女人照顧他成長,但在刀鋒的生命中,卻幾乎沒有這個女人的位置。
連一點點印象都欠缺。
“你都是為了你自己。”
他蹲下身,對那乞活的女吸血鬼說:
“你是個懦弱的,自私的人,你甘願成為狄肯的棋子來誘我入局...但我不怪你,你隻是個弱女人,我知道狄肯有多麼狡詐,多麼惡毒,麵對它,你根本沒辦法保護自己。”
“你唯一的錯誤的是,瓦妮莎。”
刀鋒看著那張屬於自己媽媽的臉,他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將瓦妮莎抓著他手臂的手指甩開,他一字一頓的說:
“你要成為吸血鬼,追逐你放縱的自由,是你的事情。你不該...不該試圖把我變成和你一樣的人。你的心,已經壞了。”
“我是被迫的,埃裡克,那不是我自願的。”
瓦妮莎似乎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她尖叫著試圖挽留埃裡克,但刀鋒的速度比她快的多,就在一閃之間,刀鋒就跳離了這水潭。
“嘩”
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女吸血鬼瓦妮莎被一團舞動的黑煙卷起,被托著衝入天空。
“埃裡克,救救我!我的兒子,救救我啊!”
瓦妮莎瘋狂的掙紮著,她知道自己即將麵對什麼,但刀鋒隻是站在那水潭邊,他甚至沒有抬頭去看。
在他頭頂的天空中,梅林托著瓦妮莎來到高空的雲層之上,在他們眼前,一輪最明亮的太陽,正從海平麵之下跳入天空。
黎明,到來了。
“彆哭,彆鬨,夫人。”
梅林在煙霧中對尖叫不休的瓦妮莎說:
“你得了病,一種由自私懦弱引起的並發症。欺騙讓你發高燒,惡毒讓你呼吸困難,殘忍讓你腸胃不適,勸人向惡讓你心臟驟停,天呐,你幾乎全身都是病。你看,我經常說,做壞事不利於身心健康。”
“但沒關係,梅林醫生已經給你製定了最好的治療方案,我們就從現在開始治療。”
包裹著瓦妮莎的黑霧在這一刻換換散開,任由那溫暖的金色陽光灑在這吸血鬼的身體上,在那白色的煙霧逸散之間,梅林低聲說:
“瓦妮莎女士,作為吸血鬼的你,可能還不知道,這世界上最好的消毒劑...”
“就是陽光。”
“啊!”
一聲淒厲的恍如地獄回蕩的哀嚎,從天空中傳來,讓站在地麵上的刀鋒全身一震。
這個吸血鬼獵人低下頭,看著腳邊的水潭,他放開手裡的銀色長劍,半跪在那水池邊,他閉上眼睛,在弗拉德三世的記憶中,找到了一首古代吸血鬼們用來致敬同胞逝去的悼詞。
他伸出手指,沾著冰冷的水,在額頭輕點,用一種禱告的聲音,低聲說:
“我要你死...”
“由此便不用承受我的痛苦。”
“通過這傷口...”
“血的力量將由此輪轉...”
“接受它吧。”
“以血降生。”
“以血為名。”
“不錯的詩啊,你從哪裡聽到的?”
在刀鋒身後,梅林捧著一個木盒,他等到刀鋒的祈禱結束之後,將手裡的木盒遞給了他,梅林說:
“找個地方把她安葬了吧,對了,她臨死之前,讓我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她沒有那麼說。”
刀鋒接過木盒,他看著梅林,說:
“你在騙我,試圖讓我好受一些,對吧?”
“你就當她那麼說了吧。”
梅林甩了甩手,他說:
“總是活的這麼清醒,會很痛苦的。”
“還有...我幫了你一個忙,你也要幫我一個。彆擔心,我隻需要你幫我做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什麼事?”
“幫我...殺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