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隻是一次吃得太多,但在吃掉蘇爾特爾之後,那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
“你能理解嗎?梅林。”
伽娜塔看著渡鴉大君,她紫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憂慮,她說:
“就好像是,最近的大吃大喝喚醒了一直被我壓抑的進食欲。”
“就像是一個長期饑餓的人,本來已經習慣了肚子空空的感覺,但在突然吃了一頓飽飯之後,那種沉眠的饑餓就被喚醒,它在咆哮著渴望更多的食物。”
她看著手裡散發著香氣的樹枝,她說:
“現在還能控製,吃完這東西之後,我必須去睡了,如果再任由那種饑餓感成長下去,也許...也許我會失控,會吃掉我眼前的一切東西。”
饕餮女士打了個寒顫。
坐在她對麵的梅林也挑起了眉頭。
伽娜塔的情況似乎不太妙。
這丫頭吃掉了兩頭天父,飽食度才不到10%,就算是吃掉了夢魘寄存的噩夢樹,這同樣殘存著天父力量的食物,也最多讓伽娜塔到十分之一飽的程度。
這樣的大胃口,如果放開來吃,估計能在短時間內吃掉整個太陽係。
但即便是太陽係,也滿足不了她恐怖的大胃口。
“也許,你應該回去見見你父親。”
梅林摩挲著手指,將手中那一縷混雜著黑色光暈的橘色流光融入星空墨水,一邊用水晶棒攪拌著,一邊對伽娜塔說: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控製不住進食欲的話,也許你父親能幫你。”
“不,不回去!”
伽娜塔使勁搖了搖頭。
就像是個犯軸的少女一樣,她不滿的噘著嘴,對梅林說:
“我回去就出不來啦,老爸肯定會把我關在他那艘飛船上...他一直說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呢。”
“再說了,你的約定還沒完成呢,我還沒有吃飽到40%,我說什麼也不會走的。”
伽娜塔跳下椅子。
她伸出手,將眼前噩夢樹的殘褪抱在懷中,就像是抱著一大堆零食一樣。
她一邊走向王座廳的出口,一邊頭也不回的對梅林說:
“跟著你有飯吃,你可彆想趕走我...好了,我要去睡了,這次彆打擾我了。也許一覺睡起來,那種饑餓就消失了也說不定呢。”
渡鴉大君目送著伽娜塔消失,他藍色的眼睛裡有一絲憂慮。
他並不覺得伽娜塔睡一覺就能解決問題,如果那種饑餓是因為吃的太多導致的,那麼也許,下一次就該找個機會,讓伽娜塔“活動”一下。
老是這麼大吃特吃也不是辦法。
美少女要保持身材,總要運動鍛煉的嘛。
“但,這個就等到下一次再說吧。”
梅林搖了搖頭,將這想法甩出腦海。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智平靜下來,他拿起黑色的羽毛筆,在手邊閃耀著桔光的墨水瓶裡沾了沾,在渡鴉之書的第四頁上寫下了第一個字符。
依然是漂亮的花體字。
在看到了夢神那一手漂亮到近乎於藝術的字跡之後,梅林也打算改進一下自己的書寫方式。
他寫的挺慢。
按照之前三個法印的構建方式,用墨水和材料作為介質,將噩夢與恐懼的力量束縛於紙張之上,但越寫,梅林的表情就越凝重。
在寫到三分之一的時候,他停下了筆。
渡鴉的眉頭緊皺。
寫不下去了。
不是因為思路斷掉,或者突發的意外情況,而是一種對於力量的敏感。
他扭頭看向手邊已經開始褪色的星空墨水,他眯起了眼睛。
“不對,本源的力量有缺失。”
“夢魘殘留於此的能量很稀薄,那家夥帶走了噩夢和恐懼的真言,它在阻止我寫出獨屬於它的秘密...那家夥沒回尼福爾海姆...”
“它就在地球上!”
梅林搖了搖頭,有些遺憾的放下了羽毛筆。
在缺失力量真髓的情況下,渡鴉之書的模仿與強化法印是無法完成的,也就是說,他必須捕獲夢魘的意識體,才能完成這道殘缺的恐懼法印。
隻是短暫的思索,梅林就明白了夢魘逃生的方式。
應該是在智械們捕獲這夢魘樹的時候,那家夥就以意識體逃離了載體,重回眾生之夢中。
它一直躲在那些阿斯加德人的夢境裡,然後跟隨著遷徙的阿斯加德大地回到了地球,這會,這家夥應該已經躲進了地球的某個夢境裡。
再難以追查了。
但問題也並非特彆嚴重。
當初在紮坦娜被夢魘束縛於尼福爾海姆的時候,梅林是親眼看到神王奧丁用一記暴戾的雷霆摧毀了夢魘森林的,那時候還尚未真正轉生的夢魘就已經身受重傷。
這一次被迫脫離載體,逃回眾生夢境中,相當於夢魘放棄了軀體與積攢於軀體中的噩夢力量。
對於本就虛弱的它而言,絕對是雪上加霜。
儘管它是一個概念層麵的力量,隻要得到充足的噩夢與恐懼的補充,就能無視瓶頸,一路突破力量的層級。
但在至尊法師還在的情況下,夢魘肯定不敢那麼大張旗鼓的攝取恐懼。
它隻能偷偷的來。
那注定了夢魘恢複的速度必然會很慢。
想到這裡,梅林眼中最後一抹失落也消失不見,他懸浮到王座廳的邊緣,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方。
他的黑暗智慧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也許,放任夢魘在地球活動並不是一件壞事,那家夥力量來自於眾生的恐懼,而梅林的另一位朋友,脫困的大蛇的神格不也來自恐懼嗎?
還有地獄之王爭霸戰...
地獄大君們要用可以度量的恐懼角逐地獄之王的寶座。
那麼這樣一來,這場爭霸戰裡,就多了兩個不確定性因素。
渡鴉大君的嘴角微微翹起,這個意外很棒。
“就留給老家夥頭疼去吧。”
他輕聲說:
“在乾倒大蛇和夢魘之前,誰也彆想坐上撒旦寶座!我現在開始期待你們的表演了,老家夥們,加把勁,可千萬彆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