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龍的眼瞳對上的那一刻,神上飛鳥隻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湧動,撕扯著她的身體,想要蓬勃而出。
她的意識忽然陷入空蒙。
最後的想法,隻有一個。
為什麼尼德霍格……會在這裡?
……
飛鳥,你醒醒。
飛鳥,聽得到嗎?
誰?
飛鳥,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這個聲音好熟悉,是誰……不,已經不想管了,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自己成了這個多元宇宙毀滅後最後的生靈……總覺得,好孤獨。這個世界都滅亡了,那其他的事情……就忘了吧……
時間仿佛凝固,她的意識也隨之墜落,不斷墜落,最後墜入沒有光明可言的深淵底部,這裡沒有溫度,連呼出一口氣都是冷的。她感覺自己被凍在一片潮濕泥濘的死潭中,漸漸失去生機。
直到那個聲音忽然在她耳邊大喊。
奧丁——!
刹那間,一切失去的神智都回到她體內,有人猛地揭開她麵前的迷霧,露出的是夢幻一般的無儘花園。
神上飛鳥驟然睜開雙眼,翻身坐起,捂著胸口大口喘氣。她緊緊咬著牙,還記得那個險些致使她落入自毀結局的家夥。
“尼!德!霍!格!!!”
她和梅林在白蘭·傑索的夢境中遇到的,那不是尼德霍格本人,是他的殘留意識。
儘管隻是殘留意識,但他對她的殺意是刻在骨子裡的,僅僅是因為在夢中捕捉到了她的氣息,就無意識地給她編織出一個充滿絕望和毀滅的幻境……那頭毒龍,與白蘭·傑索絕對有聯係!!
尼德霍格司掌絕望,所到之處也會給人們帶去毀滅和孤獨,如果真的讓他與白蘭聯手……後果不堪設想!
她神色漸漸沉下來。
這時,她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花園,她的手可以觸摸到身下柔軟的草地,周圍是如夢如幻的粉色花海。神上飛鳥低頭,拿起一朵因為她起身而掉落的花,花熟透了,盛開成最飽滿的樣子。
這是……梅林老師的……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向兩側轉了轉頭,果不其然看到身邊的虹發青年。
“梅林……”
“你醒啦?”梅林的表情不再如以前那麼輕鬆,抬手扶了扶她的身體。神上飛鳥發現他臉上有一道血痕,看來在尼德霍格給她設了陷阱後,是梅林將她帶出夢境的。而且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麼麻煩,竟是直接將她帶回了關押他千年的阿瓦隆中,而不是彭格列的基地。
“這到底是……”
神上飛鳥按了按眼角,忽然發現自己身上有些不對勁,她抬起手看了看,她給自己創造的人類軀體是仿照美神芙蕾雅而造的,那是十分完美聖潔的外殼。
但現在,她分明看到那白藕一般的肢體上多了一道燒毀後的褐色疤痕。那是她在諸神黃昏中,被火之巨人蘇爾特爾用魔劍砍出的傷。蘇爾特爾使用的是魔性之火焰,造成的傷害無法消除,這道傷痕從此就留在了她的左臂上。
神上飛鳥注意到她白天穿的衣服已經消失了,白裙似羽毛,輕柔地貼在她身上,在她起身時緩緩在她身邊流動,由於過於輕薄,隻有金飾才能將它固定。腰間有白蠟樹枝做成的腰帶,還掛著幾片綠色的樹葉。
她的眼睛隨著神力的不斷突破,也從蒼翠的綠轉變為金。及腰長發早已抽長,像是一條絨毯鋪滿了鮮花盛開的地麵,給這無儘的粉色花園裝點上絢麗的金。
這是她神代時的裝束之一。
她慢慢抬手,按住自己的右眼。
眼眶中所存在的,不是如翡翠般美麗的假眼,而是一顆閃著金色光芒的恒星。
自我獻祭失去右眼後,她聽取洛基的建議,將宇宙中一顆明亮的恒星取下來,縮小成恰到好處的球體塞進自己眼眶。在她化為人身後,那本該是偽裝起來的東西。
她皺了皺眉:“我對自己的壓製失控了嗎……”
她剛才好像被尼德霍格控製住了一秒,隨後她看到世界生靈塗炭,沒有任何生靈存活下來,除了她自己。
在那樣的絕望之境中,她甚至產生自我了結的想法。
一想到這裡,她就苦惱地彎腰抱住腦袋,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氣到不行,忍不住發出悲憤的哀鳴:“啊啊啊該死的尼德霍格!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我早晚有一天要他好看!還有我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啊?竟然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出來,還真的中招了嗚嗚嗚!難道說我因為脫離戰場太久,導致體內戰神的神格都離我而去了嗎?!振作一下啊我自己!”
梅林挑了挑眉,稍稍露出訝異的表情,似乎沒想到神上飛鳥會露出如此……如此元氣的模樣。
如果說人類形態的她是個披著十八歲少女外殼的老年人,那麼,神明形態的她則要比人類時的她更像人一點,甚至說她是貨真價實的少女也不為過。
梅林想起白蘭夢境中說的那個性格帶著缺陷的真實的奧丁。
那個樣子的奧丁,會是現在這樣嗎?
花之魔術師看著少女因為動作過大,雲朵般柔軟的神裝微微飄起,露出她腰際一節雪白,非常自然地伸手給她拉了回去。
不管是不是,反正這樣的飛鳥也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