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昌耐心地聽容雙說完,便知她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對上容雙映著明燦燈火的眼睛,薛昌停頓許久,終於坦然相告:“殿下想去看哪裡的燈?我,我可以陪殿下去看。”
容雙一愣。
薛昌沒再說話,靜靜地等待容雙回答。
他鮮少於女子往來,連在家中都親緣淡薄,這是平生第一次他爭取自己喜歡的人。
以前他雖也對總是軟聲細語來找自己的表妹有些好感,可在得知她要嫁入東宮之後卻沒有太大的感覺,甚至從未試圖去表明心跡過。
一開始他確實對容雙懷有偏見,覺得她陰狠毒辣,甚至還曾應下置她於死地的密令。
但他最近時常夢見北疆的事,夢見她本可以看著他受困卻依然帶著人來解救她,夢見她坐在馬上和他笑著說“再會”,夢見他把她從到死仍護著她的親衛屍骨中救出來、氣息奄奄,仿佛隨時會隨著戰死的將士一起離開。
夢見世上再也不會有渾身上下都很遭人恨的長公主姬容雙。
薛昌每每夢醒,都感覺有些話自己若不說出口,以後一定會後悔。
她剛說過,能被人喜歡是很開心的事。
薛昌注視著容雙,認真地說:“我想約的不是彆人,正是殿下。”
容雙著實驚訝了,沒想到薛昌還沒放棄當駙馬的想法。
她對上薛昌灼灼的目光,歎了口氣,正要勸他“回頭是岸”,卻聽有人遠遠地指著他們喊:“表哥,你看他們!我就說我沒看錯,就是他們!”
容雙一頓,轉頭望去,隻見姬晟帶著柳七娘立在對街一排花燈下,都作尋常勳貴打扮,一個昳麗秀美,一個俏麗活潑,瞧著十分般配。
容雙見柳七娘嚷嚷得那麼大聲,不由皺起眉。
這活潑的性情和她那彆扭的皇弟是挺配的,可若是當皇後未免又過於衝動、不夠穩重。
不過都說“堂前教子,枕邊教妻”,以後姬晟自己慢慢教就是了。
容雙已經不打算操心盛京的事,她見姬晟一時沒有過來的打算,轉頭對薛昌說:“你往後若還想領兵,還是早早打消求娶我這個念頭吧。”
姬晟這人胸襟再寬廣,顯然也不會容忍大大的一頂綠帽子往自己頭上扣。
薛昌頓住。
容雙見薛昌明顯不知道她和姬晟的那一重關係,隻能說:“你要知道我和你們陛下積怨頗深,他絕對不會讓我的駙馬領兵打仗。我不想讓將士們失去一位好主將,不想再有不必要的犧牲,”她耐心勸道,“我希望你如我父親和我舅舅一樣,能成為國之柱石、國之長城,保大盛舉國安寧。”
薛昌心臟一顫。
他怎麼會覺得她需要他的“負責”?
不管什麼時候,她永遠都不需要彆人的憐憫與同情。
兩人說話間,姬晟被柳七娘拉過來了。
姬晟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目光卻落到了容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