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晟琢磨了一下,一年半載容雙肯定是不可能願意留的,三個月倒是有可能。他說道:“就先以三個月為期儘快修繕完畢,要是有什麼意外再順延一二。”
餘下的事都交由工部、禮部、戶部去商議。
封邑之事敲定下來,姬晟看了看天色,起身回去了。
宮中無妃嬪,宮中便顯得有些空曠。
姬晟由宮人簇擁著穿過長長的回廊,天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他停下腳步,看著長廊外帶雨的夕陽。
天地茫茫,宮闕深深。
他自小就長在宮中,幼時是在母後膝下,被立為太子後便遷居東宮。母親生下他後身體每況愈下,哪怕很想親自照顧他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再加上太傅一直告訴他“君子當如何如何”,要講究男女大防,不能作小兒姿態,事事都需為天下表率。
他身邊的人也被這樣教導,從來不留有過絲毫行差踏錯之人。
對姬晟而言,這樣的生活是正常的。
直至有一天,容家的小女兒闖進東宮。
她嘰嘰喳喳地告訴他宮外有多好玩,北疆有多寬闊,得知他已讀了許多書便興致勃勃地拉他,一點都不知道害臊和羞怯怎麼寫。
他生氣了。
她怎麼可以又玩得好又學得好,明明他是大盛的太子、有最好的老師,她哪一點比得上他!
他把她趕走了。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她再回來時,鬨得滿城風風雨雨,還成了他的“皇姐”。
後來他們之間有了太多糾葛,他一直都沒機會和她說一句:“那時候我不是真的想趕你走。”
姬晟握緊拳。
他發現從一開始,能牽動他情緒、能讓他又愛又恨的人都隻有一個。
他們本該是世上最親近的人。
“皇弟?”容雙的聲音驀然傳入姬晟耳中。
姬晟轉頭看去,發現容雙出現在走廊另一端,大約是這雨下得太突然,她身上竟被淋濕了,發絲上也沾了些雨。
姬晟不滿地看了容雙身邊那些宮人一眼,上前抓住容雙的手,邊拉著她往回走邊質問:“怎麼淋了雨?”
容雙說道:“去校場騎了會馬,沒想到突然下雨。這點小雨怕什麼,我小時候遇上大雨天還會跑出去玩。”
“你不小了。”姬晟繃著臉說。
“嗯。”容雙乖乖由他牽著走。
姬晟收緊五指。
他不想放開她。
隻是,他們都不小了,早過了可以任性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