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人愛上哪有讓一個人恨上容易。
隻是偶爾看他孤獨寂寞,流露出萬般脆弱的眼神,她免不了還是會心軟。
她總有一天會離開。
不管是死著出去還是活著出去,她總是要走的。
到時他一個人獨自留在深深宮宇,怕是會更加寂寞。
當時她想著若是她死在北疆,那便死了;她若是僥幸沒死,也不回來了,隻叫人悄然把雲初接回去。到時她們兄妹倆相依為命,她再不會為彆人舍棄他,北疆是他們的家,在那裡她總能照顧好雲初的。
所以在回北疆前,她就已經和李老尚書商量著選秀之事,也時不時故意放柳侍郎和柳七娘入宮,讓他們有機會好好相處。柳七娘性格純善,活潑開朗,若能在宮中陪伴他,他將來也不至於獨自麵對深深宮宇。
不管是死是活,她本都不該再回到盛京。
可惜,她全忘了。
容雙手心冰涼,看著緊抱著自己的姬晟。
他們不該再有這樣的關係,他們本該已經遠遠分隔、再無交集。
“你知道了。”容雙艱難開口。
“對,我都知道了。”姬晟說。
“當時隻是權宜之計。”容雙說道,“朝中魑魅魍魎橫行,你父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誰,所以你的病情不能讓更多人知道。他隻放心把你交給我,所以那些事才由我來做。我無意嫁入皇家,你也不必為這些事遵從先皇遺命。我答應那麼做,隻是因為我們容家永遠不會有不忠不義之人。”
這大好河山是她父兄和無數將士的血淚護下來的,哪怕她成了千夫所指、人人唾罵的謀篡逆賊,她也會護著他登基、為他鏟除親政阻礙。
隻是,她並沒有想過要嫁給他。
姬晟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凶狠地把人壓到了身下。
容雙抬頭看他。
“我對其他人沒興趣。”姬晟說。
容雙愣住。
沒興趣是什麼意思?
“你昏迷那半年,有一些宮女向我投懷送抱過。”姬晟一張被摧殘得不像樣的臉帶著點黑,像是很不願意回憶這些事,隻含含糊糊地說,“我對她們沒興趣。”
甚至還覺得挺惡心。
“你隻是不喜歡她們投懷送抱。”容雙對姬晟的性情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這人其實對彆人的品行要求頗高,自然不會喜歡自薦枕席的女人。容雙說,“今年選秀進來的秀女都是你未來的妃嬪,你肯定能找到合心意的人選。”
“不,”姬晟說,“我也挑其他人試過,還是不行。”
他是一國之君,寵幸一二宮女不算什麼大事。
所以,他在發現自己對投懷送抱的宮女生不出興趣之後有些自我懷疑,尋了幾個看著順眼的宮女試過,根本不行。
隻要一想到要和人做那種事,他就想起她,想起他們過去耳鬢廝磨的日子。
人還沒被送到他床上,他就讓人不必準備了,把人遠遠地打發掉。
相比寵幸彆的女人,他居然更想守在甘泉宮,更想看她睜開眼。
他想看她發現失勢後後悔莫及,哭著求他放過她。
也許看過那樣的她以後,他就不會再惦念著她了。
也因此,他在容雙病重那半年不止一次想掐死她。
他覺得要是掐死她,可能他這毛病就能不藥而愈。
可他又舍不得讓她死。
容雙錯愕地看著姬晟。
姬晟把這事都說出來了,算是麵子裡子都已經丟光,索性破罐子破摔,光明正大地無理取鬨起來:“你不願嫁我,大盛江山注定要後繼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