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乾活的人皮糙肉厚,可不像啞奴那般小心翼翼,衛子陵和那太監腦袋就在坑窪的泥土上來回的撞。等拖到最深處的挖掘現場,兩人終於被撞醒了。
衛子陵隻感覺整個腦袋都在疼,一摸滿頭的包,還來不及看清周圍的情況,一把被打磨得發亮的鐵鏟就丟了過來。
精瘦的漢子踢了他一腳,粗聲粗氣道:“起來,乾活了!”
“乾什麼活?”
衛子陵懵逼,然後被人一把拽了起來。前麵是一堵泥巴牆,左右也是泥巴牆,一群人嘿咻嘿咻的在挖泥巴。
他再往身後一看,一條狹窄黑暗看不到儘頭的地道往外延伸。
這畫麵怎麼這麼像在話本裡看到的黑心礦場?
天殺的李衍————老子跟你拚了!
他轉頭想走,一個大巴掌一下子糊了上來:“磨嘰什麼,乾活!”
衛子陵剛想反抗,就見身邊那個會功夫的太監已經反抗了,然後又被監工一巴掌糊到了泥巴牆上,嘴裡罵罵喋喋道:“都說了讓你乾活了,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監工抓起太監的腦袋往土裡摁,然後提起再摁,提起再摁……反反複複十幾次後,那太監都哭了。
“雜家乾就是了,好漢,彆動手!”
監工見那太監終於動手開始挖地道了,才滿意的點頭。然後側頭看向衛子陵,衛子陵手不停的抖,很識時務,吭哧吭哧挖起泥巴來。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李衍,本公子和你沒完!
第一天,衛子陵依舊嘴硬,嘴裡罵罵喋喋就沒停。
第二天,衛子陵還是嘴硬,但起早貪黑的挖泥巴他已經夠辛苦了,有點罵不動了。
第三天,衛子陵顧不得嘴硬了,他渾身都疼,手疼腿疼胳膊疼、腦袋疼臉疼心也疼……
不知過了多少天,他蓬頭垢麵、滿手泥
汙,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比乞丐還要像乞丐。
一句臟話也罵不出來了……嗚嗚嗚,他想母親,想祖母、想罵他的父親和嚴苛的祖父,甚至有些想家裡的大黃狗了。
地道外,京都城內亂成一團。
起先,衛子陵從宮裡出來後,衛皇後就讓人傳了話給衛府。說是衛子陵跑到宮外安全的地方去躲了,讓他們不必擔心。
這話原本隻傳到了衛府,但不過片刻,京都所有人都知道衛子陵已經出了皇宮。
趙世傑就帶著一群人到衛府門前要人。
衛大郎出麵發話,說衛子陵出宮後沒來府上。讓趙世傑有本事自行去找人,要債可以,彆傷了性命就行。
於是,趙世傑又帶著人在京都各個角落到處找人。
衛夫人擔憂的要死,也暗中派了護衛在找衛子陵。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也在找,京都就這麼大,但四方人馬硬生生找了兩個月一無所獲。
衛子陵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孫子是真能躲!
三皇子和四皇子聚在一起,琢磨了半晌也猜不出他會躲在哪兒。
待兩人散了,三皇子直接去了許府,問李衍:“你說這衛子陵能躲哪兒?京都各個城門我都查過了,並沒有他出去的記錄……”
李衍漫不經心道:“衛相想藏一個人還不容易,各個城門的記錄也是可以更改的嘛。”
三皇子:“你這意思是,衛府把人送出京都了?”
李衍:“我可沒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許他就藏在衛府,或者你的府上還有我的府上也不一定!”
三皇子:“你怎麼不說他還在皇宮?”
李衍點頭:“也許他半個月後就在皇宮了。”在掖庭獄裡頭。
三皇子隻當他在說笑,喝了盞茶,就起身出去繼續找了。
待人一走,陸小路就過來說,衛子陵好像病倒了,要不要找人瞧瞧。
李衍自己就是大夫,乾脆自己去地道裡瞧了。
衛子陵躺在臨時挖出來的小密室裡,胡子拉碴的,整個人瞧著病懨懨的。看到李衍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哭著求他將他放了。
李衍邊給他施針邊沒什麼同情心的安慰道:“你再忍忍,再忍忍地道就能挖
通了,到時候送你去個更好的地方。保證外頭的人一定找不到你。”
衛子陵驚恐:“我哪也不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早知道他寧願在外頭被趙世傑他們追債,也決計不會來找李衍。
他媽的,這是什麼折磨人的方式。
他再也不想挖地道了!
他要是再不出去,估計下一步就要被拉去挖礦了!
最後就剩下一把骨頭,死在暗無天日的礦道裡。
李衍懶得搭理他,一根銀針直接刺了他啞穴。故意吩咐監工道:“待會我會讓人送藥來,你給他吃下。好了就繼續乾活,要是死了,直接就填土裡吧!”
衛子陵嚇得哆嗦:就知道李衍沒這麼好心,看來他白生病了,得想想彆的辦法才是!
李衍走後,衛子陵和同樣瘦得不成樣子的太監開始嘀嘀咕咕。
監工一來他們又閉嘴了。
然後每天夜裡,趁著監工們休息的時候,衛子陵和那太監就開始挖彆的岔道。
他們想:沿著李衍給的地道挖,還不知道挖到哪,不若隨便找個岔路往上挖,不管挖到京都哪戶人家,都有逃出升天的機會。
他們這點小動作轉頭就被監工報到李衍那去了,李衍無所謂道:“讓他挖吧,人總要給他一點希望。”挖得通算他命好。
兩人沒日沒夜的挖,連著挖了十日,兩個人都病倒了。
衛子陵躺在狹窄的地道裡滿眼都是絕望,難道他就注定死在這了?
他失蹤了這麼久,父親母親一定會發現不對勁來救他的。
事實上,衛大郎壓根不想搭理這個兒子。隻以為他又躲到哪個地方逍遙快活了。
哪裡想到在京沒有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對他兒子。
所以彆說救了,想都沒想過他。
倒是衛夫人,找了許久沒找到人,整日惶恐不安起來,夜裡坐在床頭也直抹眼淚。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吵著人無法入眠。
衛大郎不耐煩的靠坐了起來,惱道:“你還睡不睡了?自從那混賬東西出事以來,你夜裡都不睡了是吧?你白日還可以補覺,為夫日日要上朝的!”上完朝還有一堆的事要處理,真的要瘋了!
衛夫人聽他提起兒子,眼淚更凶了:“你還說,
整日就知道上朝上朝,咱們兒子到現在還沒個人影……”
衛大郎蹙眉:“這不是好事嗎?那兔崽子指不定藏在哪個地方逍遙快活呢。”四個城門他都叫人看著了,那兔崽子沒出京都,各處也沒找到人,指不定這事就過去了。
衛夫人抽抽搭搭:“可是,可是都整整三個月了。那麼多人都在找他,就算是躲在地底下也能挖出來了,緣何一點蹤跡都沒有?你這個當老子的就不覺得奇怪?”
衛大郎細細一想,也起了心思。
第二日就派了大量的人馬出去尋衛子陵,甚至出動了皇城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