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仿佛回到了被強製同姐姐剝離開的那天,小貮拾柒戴著鐵甲的那隻手緊繃著,但她牢牢盯著逐漸熄滅了一半的油燈,始終沒有發動攻擊。
儘管陳陰陵看起來毫無防備。
這是一場漫長的淩遲,骨針埋入小貮拾柒的身體太久,在她身體裡紮了根,想取出要耗費不少功夫。
取出的方式極為艱難,其上遍布的陰氣和煞氣更是直接鑽進陳陰陵的經脈,和她體內的本源進行殊死搏鬥。
所幸,陳陰陵是最終贏家。當骨針上的陰煞氣被徹底壓製吸收後,後麵的阻力就變得微乎其微。
骨針幾乎以摧枯拉朽的態勢被她從小貮拾柒的頭顱中拔出。
小貮拾柒應聲倒下。
她是被這骨針拘在身體裡的一抹魂靈,與骨針算得上共生。
她對陰煞氣的使用、對禁術、煞陣的學習、死去軀體的能如同活人一樣的行動都仰仗這根骨針。
當骨針脫離這具□□,小貮拾柒一直以來維持軀體的源頭也就不複存在。
她的魂靈不再受束縛,脫離□□。隻是其上裂紋遍布,難以維持原態。
小貮拾柒軀體上的那根靈絲極快抽離,衝向她的魂靈。
絲線宛如粘合劑,將她破碎的魂靈鏈接在一起。
往生曲快到終局。
在意識模糊之際,小貮拾柒聽見身後傳來溫柔的呼喚。
她驀然回首,看見一襲紅衣的陶盼蒂飄在棺木旁。
她應當是等了很久,周遭已經彌漫起星星點點的白光,案台上的油燈也幾近完全熄滅。
陶盼蒂衝小貮拾柒伸出雙臂,那是一個等待擁抱的姿勢。
她說:“小貮拾柒,快來,我帶你去找大貮拾柒。咱們回家。”
於是,小貮拾柒體內最後的陰煞氣消失殆儘。
她跌跌撞撞撲過去,被陶盼蒂緊緊抱在懷裡。在往生曲的餘音裡,她們化成點點晶瑩的塵粒,消散在這座祠堂。
地麵上,小貮拾柒軀體包裹著的紅蓋頭上,銅鈴黑氣逸散,驟然炸裂。
宋維道是第一個發現的,湊到陳陰陵跟前:“前輩,她姐姐既然被砍下頭顱,七竅儘失,那便是直接消散在天地了,連往生都不曾有。您為何卻……”
陳陰陵撿起地上悉數碎裂的銅鈴,用紅蓋頭包好,遞給宋維道:“也許是這份執念太重,咱一時心善,動了惻隱之心吧。”
而後交代:“小麻煩精,麻煩你找個風水寶地,給她們藏了,再立個碑。”
宋維道接下紅蓋頭,傻楞著哦了一聲。
聶水突在一旁等了許久,待到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他才猶猶豫豫上前:“前輩,我兄長……”
陳陰陵挑眉:“忘不了的。”
她摩挲著手裡刻著咒文的骨針。原本在小貮拾柒記憶裡十分可怕的東西,此刻卻普通至極。
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