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沙走後,王衡便跟著那夥計進了炭房。
“有她在,挺礙手的吧?”夥計笑道。
“是,不如送你?”
“可彆,她走了,再來的,就是更難對付的了。”
“楊慎矜在常樂坊有彆宅,裡麵安置著一個曾經的寵妾,叫韓珠團。”王衡抓緊時間說正事,“在那動手吧。”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夥計問道。
“你什麼意思?”
“昨夜,吉溫在安泰樓設宴,赴宴的有楊諫和東市屬的奴牙郎,鄧四郎。”夥計陰嘴笑道。
王衡眉頭一擰,已經感受到了危機。
“你這般幫我,為的是什麼?”王衡變著花樣來套話。
“都是太子門下,應該的。”
“給我準備一盒,摻了瀉藥的透花糍。”王衡看著後院的方向,低聲道。
“好。”
夥計走後,王衡來到偏廳,這裡當然沒能逃過抄家的公差的毒手,被砸得七零八落,光是看著滿地的破爛,就已經令人火大。
懷沙是個善於調節情緒的,一邊掃著地,一邊輕聲唱著《金縷衣》:“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你似乎很喜歡這《金縷衣》啊。”王衡說著,蹲下身子和懷沙一起收拾偏廳。
“唉。”懷沙輕聲歎息,雖沒有說話,但在王衡看來,已是一切儘在不言中了。
“是不是感覺,自己在蹉跎歲月?”王衡問。
“此詩意蘊深長,十郎可是經曆過什麼?”懷沙靠在窗邊,左手托著下巴,目光幽怨地看著,滿是鉛雲的天空。
“哪……”王衡已說了一個字,才猛地意識到,懷沙的身份,於是搖了搖頭,“此詩,是國舅所作。”
“以國舅的年齡,倒也,似乎,說得過去?”
王衡扯開話題:“死士一直不來,城門令那邊,可有動靜否?”
“十郎這是心急了?”
“我怕右相失去耐心。”王衡白了懷沙一眼道。因為懷沙可以混日子,他可不行,如果死士之事一直沒有進展,李林甫相信吉溫對自己的指控,也是遲早的事。
“就算抓了城門令,又與十郎何關?”懷沙問。
“國舅馬上要去右金吾衛上任了,我在想,能不能讓他來審城門令。”
“與我說這些,無用。”
“有用!”王衡斬釘截鐵道,“你也不想,在此案中,一點功勞都沒有吧?”
王衡一直在絞儘腦汁地試探懷沙的底,以摸清楚,她到底能給自己提供多大的幫助,或者說,能造成多大的麻煩。
“沒功勞,不過就是換個人伺候。有功勞,也不過是一直伺候你,你覺得,對我來說,是希望有功呢,還是希望無過呢?”
“真的是,油鹽不進!”王衡又被氣得上躥下跳,“你自己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