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
“蕭明府沉冤昭雪。”明府,是對縣令的尊稱。
“謝右相!”懷沙跪地,眸中,淚光閃爍。
“他剛穿上緋紅袍,便給自己的女兒,操辦了喪禮。”屏風後,有美人轉出,手一抬,一封書信,便被扔到懷沙麵前。
懷沙拜倒,卻不做聲。
“說吧。”女聲冰冷如寒風。
“下午,裴冕給王衡送來一盒摻了藥的透花糍。我沒吃,所以能跟著他,去了常樂坊的楊慎矜彆院。剛爬上牆頭,就看見東宮死士欲殺裴冕和王衡。於是,出手救下他們,並押往右相府。”
她真的將自己看見的事,一字沒改地說了出來。
“裴冕與王衡,在楊慎矜的彆宅裡,可說了什麼?”竟是李林甫親口問道。
“裴冕說,東宮每遇要事,都會去終南山,問計於李泌。王衡聽後表示,他希望能說服裴冕,替右相做事。”
“廡房裡有薑湯,還有烤羊肉。累了一晚上,好好歇息下。”李林甫道。
“謝右相。”
懷沙剛走,又有人急匆匆地撲了進來。
“右相,吉溫不辱使命!”吉溫一個滑鏟,拜倒在屏風前寸許處,大聲道。
“說。”女聲毫無感情道。
“虢國夫人有一女婢,叫明珠,曾是楊中丞的奴婢。楊中丞寵信一僧人,叫史敬忠。可這史敬忠,貪財好色,多次向楊中丞索要這明珠,這楊中丞啊……”
“阿郎沒空聽你廢話!”女聲嗬斥道。
“是!”吉溫猛叩一響頭,“明珠說,兩天前,王衡在宴會上,特意要求見她一麵,並與楊釗一起,對她盤問良多。右相,這肯定有陰謀啊!”
“吉法曹,話要說清楚!”
剛才又嫌我廢話多?!吉溫心中,莫名火起。
他本出身高貴,乃是武周宰相吉頊的從子,因而年紀輕輕就得到了麵見聖人的機會。怎料,聖人一見他,就大怒道:“是一不良,我不用。”無奈之下,他隻好依附於李林甫。初時,還是如魚得水的,但自從王衡出現後,他在右相府,就開始處處碰壁了。
“右相,王衡與楊釗,詳細地盤問了明珠,楊中丞的家事,從推演星讖到納妾。而且,明珠前天才告訴王衡,韓珠團受冷落,這韓珠團,今天便死在王衡手上,這一定是王衡得知這一消息後,製定的陰謀。目的,就是嫁禍於楊中丞!好掩蓋,王衡受東宮之命,潛伏於右相身邊的事實!”
“難道右相不知道,王衡是東宮門下嗎?”女聲冷笑道。
“這……”吉溫一時語塞,這才想起,王衡確實從未否認過,自己曾效力東宮。
“右相!隻要讓吉溫去審王衡,六個時辰之內,定能審清楚,東宮的陰謀!”吉溫再次叩頭。他辦案,就兩招,一是找嫌疑人,二是嚴刑拷打得到口供,再根據這口供,大肆株連。
而在過去的這一年裡,他這兩招,可是百試百靈,替右相擒獲上千家東宮黨羽!所以吉溫就不明白了,為何他舌頭都說出花來了,李林甫就是不肯讓他審王衡,難不成,右相也交構了東宮?!!
“吉法曹,慢走不送!”女聲冷哼道。
“右相!吉溫所言,句句為真啊!右相!”吉溫掙紮著,嘴中臭氣亂噴,可拖他走的衛士,卻就是不肯將他甩下來,讓他在正廳中,多待一會,以說服右相。
“今晚,裴冕從未在常樂坊出現過。”李林甫道,“若是誰走漏了消息,就去陪周子諒。”
“諾!”眾奴婢顫巍巍地應道。
周子諒,曾為監察禦史,是李林甫的宿敵,名相張九齡的門生,因彈劾李林甫引薦的宰相牛仙客不稱職,而被杖擊於朝堂,未死,便流放嶺南,最後死在藍田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