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說,剛才同乘一馬的時候,王衡故意一直緊緊貼著杜若荀,但他卻是沒想到,看上去柔弱得人儘可欺的杜若荀,竟會比自己還野,故而直接嚇懵了。
“謝謝……”杜若荀雙眸中,淚光閃爍。她的手攥得很緊,似是生怕一鬆手,眼前這位,杜家唯一的救星,就也會隨風而逝。
蠟燭,將他們倆的影子,映在窗紙上。
“哎~!”崔蓮娘本是來喚兩人吃飯的,但看了這一幕,登時傻眼,“好歹,也忍兩天嘛……”
“忍什麼?”懷沙如同鬼魅一般,忽地出現在崔蓮娘身邊。
“忍幾天再上床啊!”崔蓮娘心神不寧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因此當她看清楚,麵前的人是懷沙時,登時嚇得腿都軟了,“不……不上床!不是上床……”
全叔同樣拿懷沙沒辦法,因為懷沙死活不肯收他的孝敬,這在他的認知中,就是右相仍深深地敵視著杜家的意思。
“懷沙娘子,這飯食已經準備妥當了,是否請十郎,用膳啊?”全叔思來想去,覺得唯有實話實說不會讓這廝起疑。
“你們是主,我們是客。哪有客人決定何時用膳的道理?”
“那小的就去了。”
“咚咚咚”全叔敲響了門:“十郎,大娘子,用膳了。”
全叔話音未落,這廳屋中,就傳來一陣似是打翻了什麼東西的聲音。
杜家的屋舍都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因此主仆都在一個屋子裡吃飯。全叔安排了三桌,主桌有四個位置,是給崔蓮娘、杜若荀、王衡和懷沙坐的。他自己則和其他下人坐在屋子的另一邊。
“我沒有坐在這的道理。”懷沙說著,拿起碗筷就要離開。
王衡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坐下!”
“乾嘛?”
“彆嚇他們了,說吧,右相想讓杜家做什麼?”
昨天,王衡和楊釗稟告杜良娣之事時,隻是說杜良娣早與東宮不和,所以慘遭殺手,並沒有明著請求李林甫赦免杜家。所以,今天杜家獲赦,還被返還了家私,完全就是李林甫的“功勞”。
“狀告東宮。”懷沙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來,“本想著明日再說的。”
杜若荀偷偷瞄了王衡一眼,驚訝於他竟能猜出右相的心思。
“這不是讓杜家,做柳勣之事?”崔蓮娘大驚。
“是替二娘討回公道。”杜若荀說著,將書信攤開,指了指信紙中部。
“二娘……”提起杜良娣,崔蓮娘立刻淚眼滂沱,到底是親生骨肉,說沒就沒了,且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又如何能不悲痛欲絕?
“都怪你。”懷沙瞪了王衡一眼,而後起身一禮,“夫人、娘子,節哀。”
她還是到仆人們那桌去了,鬨得那邊雞飛狗跳。
經曆此插曲後,崔蓮娘是連飯都吃不下了。杜若荀隻好扶著她回去,王衡想了想,也走上前,與杜若荀一並攙扶崔蓮娘。
三人一路行至主臥,王衡識相地止步,給她們留出空間。崔蓮娘什麼話也說不出,但還是朝王衡道了個萬福,以示感謝。
主臥的門剛關上,王衡就聽見,裡麵傳來交談聲。興許是太過激動,崔蓮娘的聲音還挺大。
“若荀,你們的事,娘不反對。隻是你該主動些……”
“娘!”
王衡大駭。
“老翁不成器,娘也沒本事。以前想著,二娘出息了,能反過來,幫幫家裡。誰知道……”
“娘……”
“若荀,右相交待的事,娘去和老翁說。你啊,做好自己的事。我們家,真的,隻能靠你了。”
王衡在室外聽了這番對話,莫名感到一陣心酸。